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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這位劉先生就成了寧王身邊的左膀右臂,此人頗有心機,因此這一次,寧王將他安排在上高王的身邊,為上高王出謀劃策。
聽到朱宸濠這麼一句不客氣的話,劉養正的臉色不由板了起來,正色道:「殿下,隔牆有耳,慎言!」
朱宸濠撇撇嘴,想再說什麼,終於還是搖搖頭,良久之後才道:「這麼說,朱佑樘那小子悖逆祖制還有道理了?」
劉養正道:「學生並不是說朱朝廷有什麼道理,人人都去學商賈的奢侈,殿下豈忘了晉人鬥富之事嗎?這是禮崩樂壞的徵兆,殿下拭目以待,多則十年,遲則三五年,天下必亂。」
朱宸濠不由連連點頭:「還是劉先生的話有道理,太祖皇帝正是因為如此才勸民種植農桑,視商賈為賤業,想必也是這個打算。」
劉養正卻不由再看了樓下那熙熙攘攘一派祥和的景象一眼,心裡總是覺得自己那一番話連自己都不敢信。
正在這時,有個護衛飛快地上了樓,上氣不接下氣地叫了一聲:「殿下,從南昌飛馬送來的急報。」
朱宸濠頓時肅然,這一路行來,父王並沒有給他任何暗示,而現在,南昌那邊總算來消息了,他立即道:「拿來。」
護衛立即取出一份信箋呈到朱宸濠跟前,朱宸濠接過,迅速撕了封泥,將信抽出之後展開來看了片刻,隨即不由滿是狐疑起來,淡淡地道:「父王這又是什麼意思?來之前都說好了的,可是現在卻又要重新布置。」
劉養正不由伸長了脖子,道:「或許王爺另有打算也是未必。」
朱宸濠想了片刻,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便將信箋交給劉養正,對劉養正道:「劉先生不妨看看。」
劉養正接過了信,也是看了片刻,隨即不吱聲了。
信里的內容實在讓人始料不及,若不是因為認出筆跡完全是出自朱覲鈞,又加蓋了寧王府的大印,劉養正甚至懷疑這封信是假的。
因為信中所言之事實在是過於蹊蹺,來的時候,寧王曾安囑過,到了京師定要小心謹慎,可是在這封信里,寧王卻是讓他們大張旗鼓,不必再小心翼翼了。他們要做的,可以完全率姓而為,寧王在京師里布置的實力在上高王抵達之後也會紛紛浮出水面,以壯大他們的聲勢,而且還說,上高王抵達京師之後不必入住鴻臚寺,直接去迎春坊的四海商行里住下。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寧王爺不知道一旦這麼做,整個京師里布置下的人全部會暴露出來?
謀逆這種事本來就該遮遮掩掩地進行,可是像這樣大張旗鼓展示自己實力的,還真的一個都沒有見過,這寧王不是瘋了,就是有更大的圖謀。
朱宸濠的臉色陰晴不定,顯然,他不敢按著父王的吩咐去做,自己這一趟去的可是京師,是在天子的腳下,本來朝廷就已經對父王有了懷疑,再如此明目張胆,他還有命回南昌嗎?
可是寧王在信中已經嚴厲地告誡,吾兒切記、切記,寧王說出這句話來,已經表明非常嚴重。
劉養正呆了片刻,咳嗽一聲,道:「殿下,學生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朱宸濠臉色鐵青。
劉養正道:「只怕在朝廷和宮裡安插的內線已經聽到了什麼風聲,皇上對寧王已經徹底失信了,想必朝廷已經開始著手平叛了。寧王爺的打算就是讓朝廷不敢輕易動手,只有讓朝廷知道咱們不但在江西,便是在京城也有足夠的耳目和眼線,才能讓朝廷生出忌憚之心,寧王在信中不是說得明明白白嗎?讓一部分人浮出來,並不是說把咱們在京師的所有勢力全部暴露,殿下要做的,就是敲山震虎,越是顯示出實力,殿下就越是安全。」
這番話倒是有幾分道理,若是寧王現在一點兒的實力都沒有,一旦被朝廷疑心,只需皇上一道聖旨,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寧王父子,而朝廷之所以沒有動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還有忌憚,為了加深朝廷的忌憚,寧王在江西故意給欽差來了個下馬威,也讓朝廷見識了他在南昌的能耐,而上高王這邊必須與寧王相互呼應,唯有這樣,才能讓那些想動手的人投鼠忌器。
☆、第四百三十四章:亂套了
朱宸濠的臉色驟然變得陰晴不定起來,劉養正說的話兒沒有錯,這麼做似乎是對南昌有極大的好處,可是真讓他去京師那藏龍臥虎、四面環伺的地方做這些過份的舉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誰會知道下一刻,朝廷會不會忍無可忍,對他動手?
劉養正似乎已經猜測出了朱宸濠的心思,道:「殿下,寧王爺既然有了謀劃,必能保證殿下的周全,殿下又有什麼可慮的?眼下還是按著寧王爺的話去做才是。」
劉養正聰明之處就在於他對寧王的話言聽計從,也正因如此才被寧王寄予厚望,成為寧王府數一數二的幕僚。
朱宸濠嘆了口氣,再沒有說什麼,這一趟京師之行不但讓京師那邊緊張不已,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獨闖龍潭虎穴一般?他岔開了話題:「龍亭郡主在做什麼?」
劉養正道:「郡主正在廂房裡歇息。」
朱宸濠冷哼一聲,道:「這一路她總共也沒有說幾句話,想是對父王的決定很是不滿,若不是她是周王之後,本王真想給她點教訓,叫人小心地看著她,提防這小妮子玩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