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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是個懂得取捨的人,他當然知道,柳乘風現在離開確實對大家都有好處,之所以急召柳乘風委任內東城的官職,不過是心懷愧疚,怕柳乘風不安而已,現在柳乘風既然自己提出來,在感動之餘,朱佑樘卻也有了讓柳乘風暫時離京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見柳乘風一副真摯的樣子,慢悠悠的道:「廉州是什麼地方,你可知道?」
柳乘風想都不想:「微臣倒是打聽過。」
朱佑樘老臉又是一紅,但凡只要打聽過,多半就能明白廉州有多破敗了,他沉默片刻,道:「朕」
柳乘風連忙打斷他,正色道:「陛下的心意,微臣明白,陛下將廉州賜予微臣做封地,是希望讓微臣歷練一下。」
歷練朱佑樘原本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廉州的事,現在柳乘風自己說出來,明顯是要給他台階下,自是大喜,連忙道:「你說的不錯,朕咳咳確實是想讓你歷練一下,你這一次去廉州,也好,不過不只是要去建侯府,朕聽說,那裡的土蠻,前些時曰又鬧事了,你這一趟去,跋山涉水的,也很是辛苦,說不準還有危險,朕將來是要大用你的,又豈能讓你置身險地,朕」
朱佑樘猶豫了一下:「朕就暫時讓你領著錦衣衛千戶之職,不補實缺,讓你去廣西走一趟,朕照樣給你一道密旨,處置這廉州大小事務。」
柳乘風既然說是歷練,朱佑樘當然要把這個謊話編圓了,不是要歷練嗎?總不能讓你做個廉州錦衣衛百戶,那麼索姓還讓你領個千戶,至於其他的事務,當然也要管一管,否則還怎麼歷練,可是要管,單一個錦衣衛的職銜是不夠的,那麼就再加一道密旨,大家老規矩,一旦有事,可以讓你節制本地文武官員,做好應對準備,當然,也是為了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說完了這些話,朱佑樘忍不住吁了口氣,心裡的愧疚之心反而減輕了一些,卻忍不住又對柳乘風颳目相看,柳乘風這個傢伙,說話做事都很得體,為君分憂四字,倒是很契合他的表現。
朱佑樘隨即笑起來,這笑容和藹可親,道:「不過朕有言在先,在那邊不要滯留太久,朕在京中,還要等你及早回來,這內東城的千戶所之職,朕還要留給你的,去了那裡之後,也要時常上奏書,讓朕知道廉州的近況。」
柳乘風出京也好,『歷練』也罷,其實就是給朱佑樘一個台階下,下了這個台階,柳乘風幾乎可以想見,自己的聖眷只怕還要再漲一漲。
柳乘風笑起來,道:「微臣明白。」
☆、第二百五十四章:如日中天
寒暄了一會,朱佑樘顯得興致勃勃,又是提及了聚寶樓的事。
聚寶樓,宮裡畢竟占了大頭,表面上是太子入股最多,可是太子每月能領到的紅利也不過五百兩銀子,大筆的銀錢還是解送入宮的。
朱佑樘不是傻子,太子什麼德行,他豈會不知道?現在給他這麼多銀子花銷,那也是有多少花多少,宮裡頭當然少不得要『暫存』一下。
前幾曰,聚寶樓已經解送了二十七萬兩白銀入了內庫。
這個數字實在讓人咋舌,朱佑樘顯然想不到聚寶樓一個月的收入竟是比每年的鹽鐵稅不遑多讓。
宮裡為了在鹽鐵上做文章,不知派出了多少鎮守太監,引起了多少民怨,誰又曾想到,世上有這麼豐厚利潤的生意?
這幾個月,各地聚寶樓都已經開建,如今的主要分樓有六家,一家在遼東,一家在杭州,一家在北通州,一家在西安,另外一家則是在成都府,取得會員資格的商賈也已經超過了兩萬之多,據說還有數萬份申請,這麼多人,單每月的會費就是二十萬,還有吃茶、娛樂、詢問律師的開銷,一個月的利潤就超過了四十餘萬兩銀子,刨除開銷,盈利還是超過了三十餘萬,宮裡拿了大頭,就是二十七萬兩白銀。
朱佑樘原本以為,每年有十萬兩銀子入庫就已是非常難得,可是眼看內庫的銀子一下子堆積如山,若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一個月是二十七萬兩銀子,一年就是超過三百萬,這已經超過了大明的歲入了,可是朱佑樘心裡明白,眼前這點兒銀子還只是冰山一角,現在的會員不過兩萬,假以時曰,會員只會越來越多,再加上聚寶樓錢莊帶來的盈利和便利,也會極大地刺激到聚寶樓的擴張,甚至柳乘風說到這裡時,開始談起了自己的想法:「陛下,聚寶樓已經接到了七十餘份申請,不過這些申請有點兒麻煩。」
「哦?」一說到聚寶樓,朱佑樘就顯得眉飛色舞,大明朝什麼都不缺,唯獨缺一樣,就是錢。
有了錢,朱佑樘幾乎可以想像,無論是做什麼事,都有了許多的底氣。
比如戰爭,依著朱佑樘的心思,難道當真不想做開疆擴土的君主?錯了,這個**,沒有誰比朱佑樘更加強烈,而他潛心文治,只是因為知道自己必須忍耐而已,當年漢武帝繼位的時候,府庫豐盈,結果對匈奴持續幾十年的戰爭下來,也都打得國庫空空如也,不得不打上鹽鐵的主意,朱佑樘必須懂得克制,畢竟每年邊軍的軍餉都不能足額發放,在這種情況之下,發動戰爭豈不是找不自在?
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一年是三百萬,未來誰知道會有多少?柳乘風的聚寶樓給予了朱佑樘極大的鼓舞。
現在柳乘風說起聚寶樓發生的怪異事件,朱佑樘不得不用心傾聽,聚寶樓和柳乘風太過重要,這是恩澤子孫萬代的事,比起一個聖君之名,朱佑樘拿捏得住輕重,可以說,聚寶樓在朱佑樘的心目中地位超然。聚寶樓的一舉一動,他自然萬分地關註:「有什麼麻煩,儘管和朕說。」朱佑樘的眉宇不禁皺起來,臉上布滿了寒霜,幾乎是冷笑著道:「誰敢給聚寶樓添麻煩,與謀反無異,朕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