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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健直接入宮,隨即覲見。
朱佑樘聽了劉健的上奏,看了奏疏,臉色露出古怪之色,只是淡淡的道:「劉愛卿怎麼看?」
劉健在來之前,就已經打了腹稿,毫不避諱的道:「陛下,為今之計,是立即快刀斬亂麻,敕命柳乘風立即放人,入京請罪,以最快的速度,降低此事的影響,否則靖江王府吃了這麼大的虧,必定會鬧得,到時候朝廷的面子怎麼擱?也免得陛下的聖名有虧。」
這個辦法,倒是兩全其美,以劉健對朱佑樘的了解,陛下這個人還是很重感情的,而且陛下對柳乘風很是讚賞,已經明確了大用的態度,這個時候,若是對柳乘風的處分太重,陛下這邊,肯定會不悅,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人放了,再把柳乘風『請』進京來,先讓靖江王那邊穩住,至於進京之後,怎麼個處分法,自然全憑皇上發落,這就給事情留有了餘地,陛下這邊,也有個台階下。
畢竟柳乘風是皇上的心腹,聖眷正隆,這個時候對柳乘風說什麼太過份的話,這不等於是說陛下沒有眼光?識人不明?
朱佑樘沉默了一下,又看了一遍奏疏,眉頭皺起來,道:「可是奏疏里說,這個什麼朱善,竟是指使人殺了官差,依朕看,倒是不必這麼快的處置,還有,奏疏里說,靖江王府居然在廉州囤地十七萬畝,占了整個廉州田地的三成,依朕看,這事兒且要先等等再說。」
劉健一時無語,誰不知道,這種事是沒有對錯的,看的就是雙方誰的拳頭大,所謂拳頭,倒不是武力,而是雙方的實力,比如柳乘風,他有聖眷,手段也狠辣,可是靖江王府,畢竟是藩王,是宗親。
兩個人都不是好惹得,越是糾纏這個,對朝廷就越不利,劉健可不想朝廷為這種事亂的焦頭爛額,寧願儘快處置這件事。
不過站在朱佑樘的角度來看,朱佑樘當然不願意儘快處置,因為他還要等等,想把事情弄清楚一些,否則萬戶侯打了宗親,這件事不了了之,肯定會有人說他處置的不公平,庇護近臣而不顧宗親的死活。
朱佑樘笑了笑,對劉健道:「劉愛卿,你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是朕呢,就是想先觀望一下,過幾曰自會給你一個答案,如何?」朱佑樘怕劉健心冷,又不免勸慰一番,劉健心裡苦笑,知道皇上的主意已定,已經不容更改了,只好苦澀的笑道:「老臣遵旨。」
說罷告辭出宮,而朱佑樘等劉健退了出去,臉色也有點兒不好看了,對宮裡來說,這是一樁狗屁倒灶的事,處置柳乘風,等於是朱佑樘自己打自己的臉,畢竟柳乘風是朱佑樘力排眾議,給他戴了個萬戶侯的帽子,這才幾天,就出了事,指不定要被那些卯足了勁反對的大臣笑話。
「看看,我早就說了,這柳乘風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皇上偏偏這般寵幸他,現在好了吧,又鬧出事了。」
朱佑樘幾乎可以想像這些大臣心裡會想什麼,所以處置柳乘風不妥當。
可是處置靖江王府呢?這也不成,靖江王一系雖然與朱佑樘的親情早就淡薄了,可是畢竟,大家還是親戚,他們還是藩王,不分青紅皂白處置他們,勢必會引起天下人的非議,這對朱佑樘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朱佑樘要面子,處置柳乘風會讓他沒面子,處置靖江王府會影響別人對他的看法,所以只是一瞬間,朱佑樘就做出了決定,這件事不能和稀泥,越是含糊,越是不討好,只有追根問底,把事情查清楚,到了那時,也可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不過不管如何,朱佑樘還是有些不痛快,這個柳乘風,才消停幾天,就迫不及待的鬧出亂子來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壞死了
南昌府。
寧王府坐落於滕王閣左近,寧王在靖難時曾立下赫赫戰功,當年文皇帝曾向寧王許諾,一但靖難成功,願與他分治天下。
只是這種許諾,本就是空口無憑,就算有了字據為證,寧王也不敢篡越,文皇帝於是將寧王重新劃分了藩地,從大寧搬到了南昌,表面上,那大寧是邊鎮,屬於苦寒之地,而南昌府處在魚米之鄉,土地肥沃、人民殷富,這一次移藩,是對寧王的獎賞。
其實不然,寧王的在大寧,威望很高,若是繼續就藩大寧,勢必仍會控制住邊軍,而移去了南昌,等於是架空了他的軍權,削弱了寧王的力量。
當時的寧王朱權事實上很無奈,卻不敢發出任何怨言,乖乖的到南昌去了,不過顯然,文皇帝雖然面厚心黑,可是多少還有幾分虧欠,所以對寧王給予了格外優渥的地位,不但年年有常例的巨額賞賜,連江西的一些官員任命,也給予了寧王否決權。
這就意味著,江西省巡撫以下官員,一但不能讓寧王府滿意,寧王就可以上書廢除,這樣的權利,不可謂不小。
寧王府是第一代寧王朱權時就建起來的,雖然後代屢屢休憩擴建,可是基本的格局卻是沒有變,當年朱權為了明哲保身,寄情於山水,即韜光養晦,托志沖舉,多與文人學士往來,寄情於戲曲、游娛、著述、釋道,因此這寧王府的格局,都以清雅為主,雖然雄偉壯觀,可是步入其間,卻是林木蔥蔥,缺少幾分大氣。
寧王府的清心閣,本是第一代寧王朱權釋道、煮茶的地方,現如今卻借著這份兒清雅,改成了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