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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張家兄弟畢竟是柳乘風的合伙人,這二人雖然貪婪,可是他們也不是蠢蛋,這條道路將來是張家掙錢的根本,雖然三百萬兩銀錢很是誘人,可就算是要貪墨,至多也不過能貪墨幾十來萬而已,可是相比起來,若是這條路修得好了,柳乘風已經承諾,張家三兩年就可以收回這些銀錢,所以根本沒有貪墨的必要。
孰輕孰重,想必張家兄弟還是分得清,他們現在的錦衣玉食是柳乘風給的,想發財靠打一個工程的主意有什麼用?有柳乘風在,還怕他們會吃虧?
再者,搬出這一對兄弟,能強化宮中對修築道路的支持,尤其是張皇后,自己的兄弟如今也算能做事了,心裡當然高興,誰願意自家的兄弟是廢物?因此若是將來修築道路時出現什麼風言風語,有張皇后在朱佑樘耳邊時不時吹一吹枕邊風,這宮中的支持就更加牢靠了。
朱佑樘聽到柳乘風推薦了自己的這一對大舅子,倒是愕然了一下,張家兄弟在朱佑樘心裡是那種混吃等死的紈絝印象,現在將這偌大的工程交給他們去總攬,似乎有些不妥。只是柳乘風既然堂而皇之地提出來,若是他不應允,難免在張皇后那邊不好交代,便點頭道:「一切隨你吧,好了,修築道路的事,該議的也議了,朝廷也不只是修築一條路的事,諸卿還有什麼要奏的嗎?」
朝議的消息已經飛快地傳出宮去,這一下子,整個京師譁然了,其實大家一開始也以為是百官們獲得了勝利,陛下承認了錯處,就差下罪己詔了,結果今個兒清早整件事卻是倒了個個兒,廉州居然開海了,而且皇上已經親口應允,將要糜費銀錢三百萬修築一條道路,從南通州直去廉州。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廉州將和江南連成一片,京師的商賈若是想去廉州可以先走運河至南通州,再由南通州沿馳道去廉州。據說這馳道,廉州侯早就曾提出過,所謂馳道的標準,要求道路有三丈寬,路面光滑如鏡,便是遇到陰雨的天氣也不會致使道路的泥濘。這就是說,這一條道路雖然比不過南北運河,可是縱然廉州和江南相距千里,所糜費的運輸開支也會降至最低限度,而貨物到了廉州就可以揚帆出海,或者直取陸路進入南洋,那麼聚寶樓已經瘋了,掛著最新貨物價格的牌子幾乎是每隔一炷香就換一次,各種貨物的價格節節攀高,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絲綢已經漲了一成,足足漲了一成,這才兩個時辰功夫不到,失陪諸位失陪」
一個個商賈看到這價格的暴漲,眼睛都紅了。
貨物的價格之所以如此暴漲,說來也是簡單,如此利好的消息,但凡眼界高一點兒的人都明白,將來大量的貨物都將隨著廉州開海,大量地運出國門,整個大明的物資勢必會度過一段拮据的時間。也就是說,到了那時候,許多地方的貨物都會斷供,因此有不少的大商賈已經開始囤積貨物了,大量的生鐵、絲綢、瓷器甚至是糧食,只要有多少,他們就收多少,價格就是漲多少,也瘋狂地吃進。
其實就算不考慮開海的因素,單單即將進行的大工程所糜費的生鐵、糧食只怕也不在少數,到時候朝廷至少徵募數十萬人開工,無數人燒制磚土,要吃喝拉撒,這是一筆多大的生意?
現在先將貨物吃進,未雨綢繆,可以預見的是,未來三年之內,這些貨物是絕不可能下跌的。
於是商賈們都瘋了,整個聚寶樓到處都是嘶啞的聲音和熱鍋螞蟻一般找人洽商的商賈。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來:「生絲,收購生絲,有多少要多少,一擔十三兩七錢銀子,比最新的時價高三錢銀子,欲售者從速!」
中小商賈們沉不住氣,大商賈們此時也有點兒手忙腳亂了,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一開始的時候,一點兒風聲都沒有,此時的他們當然也有點兒毛躁了,這一個消息足以導致整個商界重新洗牌,不知多少商賈可以抓住機會一躍成為巨富,錯過了這個機會,到時候是要追悔莫及的。
靠著聚寶樓的是一處別院,別院裡亭台樓閣隱在林木之中,在這裡,乃是聚寶樓的休閒之所,不過尋常的商賈花銷不起這裡的,一般進出的都是大商賈,不過更有一些巨富索姓在這裡租住了一個房子,直接搬來這裡住下,好隨時掌握最新的商業消息,隨時與人交易。
東廂的庭院邊兒是一個小屋子,屋子緊靠著閣樓,這兒已經被一個京師的大商賈包下了,每月的租金是兩千兩銀子,兩千兩銀子是什麼概念?有這麼一筆錢,在京師也能建起一座宅子來,可是偏偏這些不起眼的屋子,不少人為了租住,幾乎是打破了頭才搶來的,對這種大商賈來說,兩千兩銀子不算錢,那無處不在的商機,比這點兒錢有用得多,若是運氣好,一個月談成幾次交易,隨隨便便也能掙來紋銀上萬,如此算下來,兩千兩還真不算多。
住在這屋子裡的是恆源貨行的大東家,東家姓楊,名文,楊文的祖籍是蘇州人,從前是在蘇州做買賣,現在卻是舉家搬來了京師,不過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在蘇州,他擁有桑田上萬畝,更擁有紡織的作坊七八座,僱傭的織工超過兩千多人,除此之外,他還涉及到了茶肆、酒樓、成衣相關的不少生意,憑著這些,他輕而易舉地拿下了聚寶樓的金牌會員,為了生意方便,他每個月幾乎有二十天都住在這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