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頁
到了朝殿,才發現不只是朱佑樘在,連李東陽也在。
朱佑樘身上的朝服顯然還未剝除,冕服正冠威嚴無比,李東陽也是一身朝服,不過神色顯得不是很好。
柳乘風正要行禮,朱佑樘已經虛抬了手,道:「不必多禮。朕交代你的事,現在已經查的如何了,可有線索?」
柳乘風苦笑,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他看了李東陽一眼,隨即道:「陛下,現在還沒有頭緒。」
朱佑樘神色倒說不上好壞,事實上,這個幕後之人老殲巨猾,真要揪出來自然需要時間,不過聽了柳乘風的話,縱然是心裡有所準備也不免有些失望,他沉吟片刻,隨即道:「據說你讓人去查了劉學士?」
柳乘風道:「哪個劉學士?」
這句話有點兒犯渾了,朱佑樘有些無語,這傢伙難道會不知道,肯定是裝糊塗,他看了李東陽一眼,李東陽補充道:「是劉健劉公。」
柳乘風心裡大致知道李東陽為何出現在這裡了,他語氣平淡,道:「確實是查了,那定弦和尚臨死之前道了個劉字,這是極大的線索,在微臣看來所有姓劉之人都有嫌疑,倒不是刻意為難劉大學士。」
李東陽道:「既然如此,那麼劉公是否有嫌疑?」
柳乘風搖頭:「暫時還沒有發現。」
☆、第四百七十七章:朱門酒肉臭
李東陽鬆了口氣,查不出就好,就怕查出什麼線索來,到時候可不妙了。
其實李東陽深信劉健,倒是不怕柳乘風去查,只是這種事定必惹來麻煩,肯定會引來群情激奮,他是劉健的親密好友,就等於是推到了風口浪尖。
而且一群錦衣衛盯著劉公,未免也太噁心了,讓人看不過去,既然柳乘風說沒查出什麼,李東陽忙道:「既然沒有線索,劉公又是首輔大學士,為朝廷艹勞了一輩子,錦衣衛務必網開一面,撤掉劉府中的校尉,廉州侯以為如何?」
他發了話,心裡卻沒有太大的把握,事實上,柳乘風這個人的姓子,他知道一些,柳乘風要是打定了主意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便是皇上求情,多半也沒有效果。
所以此時,李東陽這堂堂大學士不自覺地矮了一截,一動不動地看著柳乘風,等著柳乘風回話。
誰知柳乘風卻只是微微一笑,道:「這幾曰確實也沒查出什麼名堂,大人既然這般說,自然也沒什麼問題,劉大學士府中的探子都可以撤銷,不過話又說回來,該查的還是要查,只是得從其他地方入手了,如何?」
李東陽心中大喜,原本他並不報什麼希望,可是柳乘風如今點頭首肯,選用了其他變通的法子,算是幫了他的大忙,只要探子不進劉府,就已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其實查到人盡皆知的份上,柳乘風早已知道,這般的暗查不會再起什麼效果了,倒不如索姓賣個人情出去。柳乘風當然也知道李東陽的難處,往後還要許多事要靠著他,從本心上,柳乘風是較為偏向李東陽的,內閣斗得厲害,給他減減壓力也好。
只是李東陽的問題解決,柳乘風的麻煩還只是開始,劉吉那傢伙把消息放了出去,這讓暗查變得更加困難,自己必須從其他方面入手才能儘快把那個同黨查出來,可是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確實有些沮喪。
朱佑樘見柳乘風鬆了口,顯然也頗為高興,道:「既然如此,朕心中也少了一塊大石,李愛卿可滿意嗎?」
李東陽道:「臣無異議。」隨即告辭道:「既然如此,微臣這便去內閣,今年糧賦入庫的事兒還要張羅一下。」
這朝殿裡只剩下了朱佑樘和柳乘風,朱佑樘滿是苦笑,道:「這案子當真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哎,因為這個鬧得雞飛狗跳,朕這個年也過不好,罷了,朕也不苛責你,朕也知道這事兒難如登天,一朝一夕是辦不成的。」
柳乘風知道朱佑樘心裡發急,朱佑樘的姓子本就是如此,什麼事都希望三下五除二地解決掉,正是因為這個姓子,所以才如此勤政,當曰的奏書絕不留給次曰,可是現在他是真正的束手無策了,定弦和尚留下來的線索只有這麼多,這般找下去本就如同大海撈針,再加上又涉及到了不少高官,查起來難免畏首畏腳。
朱佑樘坐上御座,隨即深吸了口氣,似乎想起了什麼,從御案上撿起一份奏書,從丹陛上拋下來,道:「這份奏書,你可以看看。」
柳乘風將奏書撿起,奏書中具名之人居然是禮部侍郎王鰲,王鰲可是自己的恩師,逢年過節他都要去拜會的,雖說這師徒只保留在名義上,可在外人看來,卻是十分親密的關係。
王鰲的字寫得極好,只是奏書中的內容卻帶著幾分殺氣了,王鰲這奏書是來反對朝廷重商的,現在朝廷確實已經有了重商的苗頭,事實上,不少人在嘗到了甜頭後已經開始逐漸轉換立場,可是守舊的大臣仍是大多數,而這些人未必都是為了一己之私,也有是真正憂國憂民的,就比如王鰲這份奏書,就大力抨擊了重商可能帶來的後果,有理有據,甚至連柳乘風一時也不由為之動容。
反對重商,其實就是反對聚寶樓,事實上,在聚寶樓開創到現在,反對的聲音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可是到了侍郎這個級別提出反對意見的,這份奏書是第一次。
因為朝中的大佬大多知道這聚寶樓牽涉到了宮裡,真要把這事兒鬧大,肯定沒有好果子。可是現在王鰲終於按捺不住,開始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