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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整個朝野,都是一面倒的指責柳乘風,京衛和邊鎮,都在盯著宮中的一舉一動,若是自己一旦採納柳乘風,從而對造作局動手,立即就會引來滅頂之災。
朱佑樘深吸了口氣,陰沉著臉,什麼都沒有說,這時候他能說什麼?
朱厚照說完了,見父皇不吭聲,便道:「父皇,明明是工部無法無天,現在順天府拿的卻是柳師傅,這是什麼道理?父皇若是不為柳師傅做主,兒臣兒臣」
朱佑樘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柳乘風這一次,朕也未必能保全他,平時就和他說,不要意氣用事,他的用心,朕能體諒,可是他行事太過了,要補救,只怕也不容易。」
「陛下」看著朱厚照一副失望之色,張皇后輕輕一笑,低喚一聲道:「陛下此言差矣。正如陛下所說,柳乘風行事是孟浪了一些。可是話又說回來,工部那邊膽子是太大了,太子親自督軍,他們卻交割這種低劣的火銃來,還傷了這麼多將士,現在想來,臣妾還後怕著呢,陛下想想看,若是當時是厚照放的火銃,不是那些將士,厚照若是傷了哪裡」
朱佑樘聽了,不禁緊張起來,張皇后說的沒有錯,若是這火銃是朱厚照放的,自己這唯一的獨子,豈不是也要遭殃。想到這裡,朱佑樘的臉色驟變,朱厚照是他唯一的血脈,是大明未來的天子,工部那些人未免也太張狂了,厚照親自督軍,他們貪瀆倒也罷了,至少也該拿些好的火銃出來,也是天幸出事的不是太子,否則朱佑樘非要氣死不可。
張皇后見朱佑樘動容,莞爾一笑,繼續道:「想必柳乘風正是因為如此,才生了這麼大的火氣,陛下,厚照可是柳乘風的門生呢,平時對厚照可謂愛護有加,若是在尋常百姓家,這師長就如半個父親,柳乘風愛護太子,想必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生出憤慨之心,腦子一糊塗,才出了這麼大的錯。其實柳乘風的心也好的,就是這孩子太衝動了一些。」
張皇后一番話,直接將柳乘風的彌天大錯變成了小錯,可是道理上卻也沒有錯。
朱佑樘沉默不語,語氣不禁緩和下來,道:「朕豈會不明白柳乘風的好意,雖然做事莽撞了一些,可是這心思卻是耿直的,只是這件事,沒這麼容易。朕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厚照,不如這樣,柳乘風現在在順天府,暫時就先讓他在順天府里關押著,可是尋個時間,去順天府的大牢里見見他,告訴他,令他不必慌張,朕在宮裡自然保他平安,只是這件事還需要等個時機,眼下清議洶洶,只能委屈著他。還有一樣,他現在既然在獄中,也該面壁思過,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的想想自己錯在哪裡。」
朱佑樘從榻上站起來,負手踱了幾步,眼眸變得銳利起來,繼續道:「至於工部那邊的事,讓他不必再糾纏了,這件事只能大事化了小事化無,該說的,朕也說了,想必他知道該怎麼做,你去吧。」
朱厚照聽了父皇的話,心知父皇這是打算關照了,嚴重的水霧還沒有揩乾淨,便不由笑了起來,連忙道:「謝父皇恩典,兒臣這就去。」
說罷匆匆向張皇后行了個禮,告辭出去。
朱佑樘看到朱厚照歡欣鼓舞又是雀躍而去背影,不由搖搖頭,對張皇后道:「朕的這個兒子,一點兒也不像朕,和那柳乘風一樣,姓子都太不沉穩了。」
在張皇后眼裡,兒子什麼都是好的,自然為朱厚照辯護道:「沉穩有沉穩的好處,可是城府太深,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學著柳乘風有什麼不好,痛痛快快,這才是丈夫。」
朱佑樘苦笑:「朕何嘗不想痛快,只是許多事牽一髮而動全身,柳乘風他們倒是痛快了,倒是教朕為難。」
張皇后道:「陛下打算什麼時候下旨意放了柳乘風?」
朱佑樘一時也拿捏不准,說實話,他現在連正午的廷議都不敢召開,生怕到時候,又是排山倒海的彈劾,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文武百官們是什麼德行他是知道的,現在工部鬧得雞飛狗跳,全天下的官員都是同仇敵愾,這件事要收場還真不容易。
「朕需要一個契機,且將眼下的事放一放吧。」朱佑樘吁了口氣,只能暫時先拖著,不敢立什麼保證。
☆、第三百三十一章:收狗
今曰,順天府的大獄森嚴了許多,來來往往的獄卒不敢怠慢,三班輪值,沒有絲毫的鬆懈。
在這順天府來了個重要的人犯,據說此人乃是錦衣衛千戶,還是廉州侯爺,按道理,這樣的官員是不可能關押入順天府的,一般是去詔獄的。順天府里關押的人犯大多都是尋常的兇徒,偏偏這個人現在還沒有定罪,這就意味著此人還有復起的機會。
面對這樣的情況,這大獄裡自然不敢怠慢,獄卒不同詔獄的校尉,這兒的人膽子還沒有大到隨意敢輕慢犯官的地步。再者說了,府丞周泰大人已經打了招呼,這個人犯一定要好生關照,所吃用的飯菜更要先試嘗之後才能送過去,為的就是防止發生中毒,到了那時候,柳乘風若是毒死在順天府,從府尹到他們這些獄卒,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周泰對柳乘風的關照倒是沒有讓順天府的人生出什麼不滿,雖然順天府的官員還真沒幾個對柳乘風有什麼好感的,可是瞧不上眼歸瞧不上眼,人關押在順天府,若是順天府不能保證其安全,連帶的責任可是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