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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次嘛,南掌國也是我大明的藩國,前幾年越人屢屢入侵南掌,殺人盈野,南掌國屢屢派使請朝廷為其主持公道,而朝廷雖然派出了使節前去安南斡旋,可是越王卻仍然一意孤行,大明朝廷,早已讓南掌以及周圍各國寒了心,現在趁機敲打一下安南,也能讓天下的藩國們知道,天朝上邦也不是好欺的,若是有人不服王化,一意孤行,大明絕不會坐視不理。」
朱佑樘連連點頭,覺得李東陽說的沒有錯,這安南國在南面稱王稱霸,早就讓不少藩國膽戰心驚,柳乘風這件事,雖然衝動了一些,可確實是讓大明朝廷有了點兒面子。
說穿了,其實就是這安南國太招人嫌,不但大明嫌他,其餘的鄰國也都和他素有讎隙,打了安南一巴掌,就等於是給了南掌等國一顆甜棗,倒也不算違背了大明的朝貢政策。
朱佑樘微微一笑,道:「那麼,這柳乘風倒是做對了,這個傢伙,上一次上書的時候,還嚇了朕一跳,他還是太年輕,做事太不計較後果了。不過」朱佑樘笑容更甚,繼續道:「不過他倒也有幾分本事,以七千之眾,換來如此大捷,倒也不枉朕對他的厚愛。李愛卿以為,朕該賞賜他些什麼?」
李東陽臉色一緊,連忙道:「陛下,不能賞。」
「哦?這又是為什麼?」朱佑樘壓了壓眉。
李東陽解釋道:「陛下有沒有發覺,這朝野上下,對安南的事,似乎誰也沒有建言。」
朱佑樘頜首點頭,捷報傳來的時候,朝廷居然出奇的沉默,既沒有人彈冠相慶,也沒有人上書彈劾,這和弘治朝的官員姓子很是不服,換做其他的事,哪怕就是一丁點的小事,這些人也早就上房揭瓦了,現在出奇一致的沉默,確實很奇怪。
李東陽笑著解釋道:「陛下,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安南國太遭人記恨,這些年,這朝中的大臣,有不少受過他們的氣的,別的藩國,每年上貢一次,他們上貢三次,甚至恬不知恥的索要賞賜,更可惡的是,居然侵占我大明的土地,不肯歸還,其實這文武百官,早就對安南頗有微辭了。只是安南畢竟是我大明的藩國,柳乘風出兵安南,於理不合,若是大臣們彈冠相慶,難免會讓人誤以為大明出爾反爾,更有違聖人的教化。可要是反對,文武百官們又實在反對不出什麼,大傢伙兒心裡高興,卻只能繃著,否則就是道德有虧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回京
李東陽朝朱佑樘笑了笑,道:「文武百官如此,可是朝廷也該如此,明目張胆賞賜三軍將士,打賞廉州侯,難免會被人詬病,這件事朝廷不能管,也不該管,權且當作此事沒有發生,不過這國書還是要批擬,只是安南五縣連同收復回來的文山、合輔二縣可以一併劃歸廉州府,這也算是擴大了廉州侯的封地,以示嘉獎。」
朱佑樘聽了李東陽的話不禁頜首點頭,其實安南五縣或許對整個安南極其重要,對廉州也是獲益不少,可是對朝廷來說,實在如雞肋一般,在朝中袞袞諸公的眼裡,更是味同嚼蠟的不毛之地。
而且朝廷直接收取這五縣難免會以為大明天朝貪占小便宜,可要是劃歸了廉州府,這就等於是藩地和藩國之間的土地爭奪,安南國不是也侵占了大明的藩國南掌的土地,現在廉州占了安南,道理上也說得通。
「就這麼辦吧。」朱佑樘哂然一笑,顯然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再糾纏下去,隨即一笑,對李東陽繼續道:「這個柳乘風不能再留在廉州了,否則不知還會搗出什麼亂子來,內閣那邊擬一道旨意吧,命柳乘風速速回京,朕有差事要給他。」
朱佑樘舔舔嘴,莞爾一笑,又道:「李愛卿,你的族弟,據說也去了廉州。」
這看似無心的一句問話,讓李東陽的臉上不由地掠過一絲詫異之色,不過很快便恢復正常,李東陽的心思較為深沉,此時立即開始琢磨起皇上問所的這句話到底有什麼用意。不過君前奏對,最忌的就是思慮再三才開口,這難免會讓皇上會有你心機深沉的印象。君臣之間,至少對君主來說,自己是可以有心機的,這叫帝王心術,可是在君王眼裡,臣下不該有心機,至少在自己面前不行,皇上要的就是看穿你,你卻遮遮掩掩,讓人有一種難以駕馭的印象,如此,可就有點兒大逆不道了。
這也是為什麼柳乘風在皇上面前有什麼說什麼,從不遮遮掩掩,就算說錯了話,甚至說話時有點兒大逆不道,朱佑樘也能一笑而過,因為柳乘風雖然有時犯渾,但至少誠摯,這對朱佑樘來說就足夠了。
李東陽當然也知道這個忌諱,他的心裡雖然有疑慮,可是立即道:「是,老臣想讓族弟到柳乘風跟前去歷練歷練。」
李東陽回答得還算爽快,若是推諉,難免給人一種不誠實的印象,可是自己直截了當地承認這是他自己的主意,就顯出了自己的心胸坦蕩了。
朱佑樘莞爾一笑,頜首點頭道:「你那族弟的事,朕亦有耳聞,出去歷練一二也好,看來李愛卿也瞧上柳乘風了?」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意味深長,朱佑樘的意思倒有點兒英雄相惜,畢竟待見柳乘風的人還真不多,文臣們嫌他革掉了功名,一些武官則是覺得這傢伙老是吊書袋子,宮裡的太監覺得這傢伙太會邀寵,擺明了搶風頭。
可以說,柳乘風的任用屢次都是朱佑樘力排眾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