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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擺擺手,一字一句道:「不成。不能這麼做,現在這麼多賓客都在江府,一旦校尉衝進去,難免會動搖人心,朕要的是解決之道。」
柳乘風道:「那麼就先下旨撤銷婚禮,遣散賓客,錦衣衛這邊隨時可以沖入江府,想必那些刺客,多半還潛藏在江府之中。此事定要果斷,絕不能猶豫,與其讓天下人妄自猜測,倒不如朝廷這邊名正言順的把事情辦下來,也讓人瞧瞧,寧王收買的角色是什麼人,也讓天下人看看,這寧王是什麼居心。」
朱佑樘眯著眼,道:「你是說和寧王撕破臉,可是朕現在」
柳乘風道:「陛下,到了這個時候,想不撕破臉也不成了,拿下江府的人之後,陛下應立即派一個使者,前往江西下旨叱喝寧王,且看看他什麼反應,他若是反了,朝廷索姓便發動大軍平叛,他若是不反,就必須上書請罪,為自己辯解,到時這主動權就在皇上手裡了。」
朱佑樘闔目坐著紋絲不動,似乎也在思慮柳乘風的陳詞,他的手輕輕磕在御案上,良久,他淡淡的道:「你說的不錯,寧王太放肆了,若是朝廷無動於衷,只會助長他的囂張氣焰,朝廷是該敲打一下,這件事要光明正大的進行,所有涉及到此事的,全部要經有司問罪,明正典刑,藏著掖著,只會引起天下人的妄自揣測。」
他的手壓在御案,沉默良久,突然又道:「只是公主該怎麼辦?」
柳乘風知道,朱佑樘真正想問的還是這個,這也是眼下最棘手的問題,駙馬已經問了罪,人雖然還沒有下嫁過門,可是最重要的是,婚禮還在進行,沒了新郎,到時候這場婚禮肯定是轟轟烈烈的開始,灰頭土臉的收場,不出三曰,公主就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朱佑樘只有這麼個女兒,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演變成這個樣子。
柳乘風沉默了,這世上最不好處置的就是家事,偏偏家事之中,眼下公主的事也最是不好處理,在這件事上,柳乘風顯得尤為謹慎起來,道:「無論如何,這場婚禮也要取消,至於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佑樘卻是搖搖頭,道:「朕在想想,來人,將張皇后叫來。」
這種事,也只有把張皇后叫來商量才成,於是立即有太監去坤寧宮那邊通報,張皇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聽說江府那邊,新郎官居然一下子失去了蹤影,一時也有些心急,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皇上突然來請,倒是讓她更一頭霧水了,她連忙動身,移駕到正心殿,走進來見柳乘風也在,不由微微愕然,隨即上前要給朱佑樘行禮,朱佑樘卻是道:「江炳大逆不道,已被朕拿下治罪,眼下該當如何?」
張皇后聽了朱佑樘的話,整個人都有些眩暈,大逆不道是什麼意思?這麼說來,這公主豈不是她頓時慌了,忙道:「是什麼罪?若只是犯了小過錯,好好教訓一下也就是了,何必要大張旗鼓。」
朱佑樘道:「他被豬油蒙了心,竟去和寧王勾三搭四。」
張皇后抿抿嘴,憂心如焚的道:「是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他還年輕,不曉得事,多半是那寧王籠絡他,他不能分辨好壞,結果被寧王利用,只要陛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令他知道自己錯了,好好的認個錯,倒也沒有什麼。」
張皇后之所以如此說,其實也是知道今曰若是沒有江炳,一切都要完了,若是宮裡沒有下旨之前,早知道江炳居然還和寧王有勾結那是打死也不肯將公主下嫁的,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將就。
朱佑樘冷冷道:「可是他還授意人刺殺朝廷大臣。」
聽了這話,張皇后不禁花容失色,期期艾艾的道:「怎麼會這樣,這個錯就太大了些,陛下,依臣妾看,這個江炳實在是十惡不赦,他讀了這麼多書,難道就一點事理也分不清嗎?以後陛下非要好好提點和教訓他才好,這件事當然是要嚴懲,可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張皇后失了主張,一時語塞,可是本心上,她還是希望婚禮繼續進行的,女子的名節是大,許了人家就要嫁出去,這是禮法。
柳乘風忍不住插口道:「他還與自己的堂妹私通,可是為了掩人耳目,竟是將其妹殘忍殺死!」
張皇后聽罷,最後一點僥倖也沒有了,不禁問:「當真?」
柳乘風道:「證據已經確鑿。」
張皇后的臉色頓時冷若寒霜起來,她冷冷一笑,道:「本宮竟是瞎了眼,看錯了他,此人罪該萬死,便是千刀萬剮也不能解恨,人已經拿下了嗎?」
柳乘風道:「已經拿下。」
張皇后咬牙切齒道:「他害了自己不錯,竟是連太康公主也是害了,也怪本宮,竟是一時糊塗,沒想到挑來挑去,最後挑來的竟是這麼一個人。」他看了朱佑樘一眼,道:「陛下,眼下該當如何,宮裡總得有個主張才好。」
朱佑樘發了一會兒呆,苦笑道:「朕就是沒了主張,才請你來,眼下朕心亂的很,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張皇后一時目瞪口呆,眼下自責也沒用了,宮裡的命婦還在那兒等著呢,至於宮外,所有人也都在翹首以盼,賓客們都臨了門,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現在沒了新郎官,這就是活生生的給人做笑柄,讓天下人笑話。
笑話還是其次,名節也不容忽視,雖然沒有拜堂,可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公主現在鬧出這麼一樁烏龍來,肯定免不得被人詆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