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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喉結滾動了一下,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張太后看著他,又繼續道:「正因為先帝早已預知,又深感皇上頑劣,所以才希望你能幫助他,只是不曾想,皇上終究還是不在了,而你,自然也就不再是大明的忠臣干將了。」
柳乘風也嘆了口氣,道:「其實太后錯了,微臣想做忠臣,也想做能臣,只是沒了先帝和皇上,微臣便是想做忠臣,又豈能如願?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登基,就要培植自己的親信和黨羽,先帝給了微臣太多,他們定會尋出各種理由,來剝奪微臣的一切,就算微臣遠走廉州,我他之下豈容他人鼾睡,一山不容二虎,到時無非就是征戰連年,大明大舉動兵削藩而已,微臣沒有退路,既然做不了忠臣和能臣,那麼自己的權利,自然是靠自己來爭取了。」
張太后微微一笑,道:「先帝想到了這個萬一,所以留下了一道遺詔,他這個人辛苦了一輩子,臨到死了,還要計較以後的事。」
柳乘風愕然。
張太后道:「其實你方才說的很對,你來攝政,天下人縱然會有不服,可是對哀家確實有好處,既然你一心要攝政,哀家又能如何?你先回去,聽候旨意吧。」
柳乘風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拜辭出去。
柳乘風一走,卻不妨從偏殿裡走出一個人,卻是張太后的親兄弟張鶴齡。
張鶴齡笑呵呵的走到太后身邊,道:「阿姐,不知旨意什麼時候公布?」
張太后冷著臉看他,道:「你真是胡鬧,哀家讓你在坤寧宮候著,你跑到這裡來竊聽?」
張鶴齡苦笑道:「事關重大,臣弟也怕出差錯不是,若是你不肯答應楚王,你這弟弟只怕沒法立足了。」
見張太后不去理他,張鶴齡道:「好了,閒話不多說,臣弟也先告辭了。」
張太后拿這弟弟一點辦法都沒有,冷著臉問道:「方才你不是說入宮有事要說嗎?怎麼現在又急匆匆的要走?」
張鶴齡道:「天大的事也沒有掙錢要緊,阿姐,你久在宮中,哪裡知道這裡頭的行情,阿姐的詔書頒布出去,保准聚寶樓各種貨物的價格都要暴漲,阿姐,你知不知道,楚王若是當政,是多大的利好消息,我打個比方,從前商賈做生意都是小心翼翼,家裡有一萬里銀子,最多拿出四五千來,為何?無非是怕而已,怕朝廷改弦更張,怕朝廷出爾反爾,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大家沒了後顧之憂,定然全力以赴,這麼多銀錢出現在市場,需求膨脹,三天之內,市場上的物價至少要漲三成,現在時間就是銀子,臣弟及早去搶著囤一批貨才是要緊。」
柳乘風疲倦的回到王府,這一趟入宮,柳乘風表面上平靜,可是心裡卻是緊張到了極點,如今事情塵埃落定,他終於鬆了口氣。
不過他步入後院花廳時,才發現一個人俏生生的站在這裡,專侯他來。
「你怎麼來了?」柳乘風臉色複雜,慢悠悠的踱步進來。
來人是李若凡,李若凡今曰換了一身漢裝,更確切的說,是一身一品誥命禮服,只不過這一身官袍穿在一個女子身上,實在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李若凡微微一笑,親自起身去拿了茶水來,遞給柳乘風吃,道:「殿下辛苦,想必是渴了,先吃杯茶吧。」
柳乘風抱著茶,卻不急著吃,饒有興趣的看著她,道:「有句話叫做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一趟來,想必又是抱有什麼目的吧。」
李若凡嗔怒道:「原來堂堂楚王,就是這樣想我的嗎?實話告訴你,我這一趟是來禮部聽封的,現在我的部下都已經編入了你們明軍,我也算是解甲歸田了,到了京師,卻發現無處落腳,想來想去,也只有找你了。」
柳乘風臉色才緩和了下來,道:「旨意下來了?只是你為何穿著的是誥命禮服,你是征北王,又不是誥命夫人。」
李若凡道:「看來你一點也不關心人家,其實我早已上書,將這王位順位給了柳順,朝廷便順水推舟,給我敕封了個一品誥命夫人。」
柳乘風瞪大眼睛:「劉順是誰?」
李若凡咬牙切齒:「你這沒天良的東西,自己的兒子都不知是誰嗎?」
柳乘風只得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道:「原來他叫柳順,這名字不好。」
李若凡道:「我卻覺得好極了,他爹太過叛逆,給他取個順字,從此以後永遠順著我,至少不像他爹一樣。」
柳乘風坐下喝了口茶,決心住口不說話了,這種糊塗帳越說越錯,人家就是來挑你毛病的,你能怎麼辦?
李若凡幽幽嘆了口氣,道:「這一趟你入宮,太后可准許了你的請求?」
柳乘風驚愕的道:「你怎麼知道我向太后請求什麼?」
李若凡冷笑:「你是什麼心思我會不知道,你蟄伏了這麼多天,為的不就是今曰入宮,實話和你說了吧,上次你在大帳中,說什麼我永遠看不透你,我想錯了你,可是我卻知道,我永遠都不會看錯你,你是什麼人,或許你自己不知道,可是我卻知道。」
柳乘風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慢吞吞的道:「那麼我是什麼人,還請夫人相告。」
李若凡吁了口氣,道:「你是狼,既狡詐又多疑,狼的命運永遠不會交給別人主宰,別人都是狗,唯有你才有一股子狼姓,你註定了不會給人看家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