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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王箏聽得直抽冷氣兒,呆呆的說不出話來,清河縣縣令顯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畢竟死了人,還是被王府打死的,問題又出在清河縣,他這個縣令也逃不了關係,這事兒怎麼定奪,無論如何也得和知府大人商議一下,否則要寢食不安了。
王箏哪裡有什麼主張?楞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這事兒得聽萬戶侯的意思,既然靖江王府不肯交涉,又打死了人,肯定要萬戶侯出面的。
王箏和知縣二人立即去見柳乘風,柳乘風在書房裡見他們,這幾天整曰將自己關在房子裡,柳乘風養得紅潤了許多,精神也是極好,一邊擺弄著案牘上的筆架,一邊聽那縣令稟報,偶爾他會插上幾句話,問一些詳細的細節,大多數時候他默不作聲,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侯爺,事情就是這樣」那縣令說完了,王箏開口,一副為難的樣子道:「原以為靖江王府就算不肯繳糧,也不會鬧得太僵,實在不曾想,他們竟霸道到這個地步,現在知府衙門死了人,又重傷了不少,侯爺,這事兒」
柳乘風眯著眼睛,將陶瓷青花的筆架放下,慢悠悠地道:「昨天本侯說什麼來著?」
昨天王箏呆了一下,開始回憶柳乘風昨天說過的話,只是到底是哪一句,他卻是一頭霧水。
柳乘風繼續道:「昨天本侯說,靖江王是好的,只是受了下頭人的蒙蔽,靖江王府出了小人,這些小人搬弄是非,背著靖江王橫行鄉里,讓他們得了好處,卻讓靖江王背了污名。現在這些狗才竟然越發了不得了,居然敢打死官差,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柳乘風的臉色變得無比森然起來,掃視了王箏一眼,繼續淡淡地道:「他們這是要陷靖江王爺到不臣的地步,用心何其狠毒,只是可惜靖江王受他們的矇騙,一時不能察覺,到時候便是靖江王爺難免也要被他們惹禍上身。」
柳乘風的口吻變得鄭重起來,道:「靖江王乃是宗室,素來為宮中敬重,實乃藩王楷模,可是就算是他也難免被人蒙蔽,柳某人對靖江王傾慕已久,豈能任人這般的借著靖江王的名義殺戮官差」
柳乘風的食指蜷起來,狠狠地磕在案牘上,冷笑連連,惡狠狠地道:「這件事不能罷休,就算是為了靖江王,我們也不能作壁上觀,王知府,李知縣,你們說,本侯說的對不對?」
王箏呆住了,眼眸掠過一絲不詳的預感,他雖然在官場中混得不太如意,可是再蠢也是個官兒,柳乘風的意思說得很明確,打人不是靖江王的本意,打人的也不是靖江王,這筆帳要算,為了死了的官差,為了靖江王的聲譽,不但要算,還要徹底地清算。
柳乘風若是不撇清,或許雙方還有迴旋的餘地,可是這麼一撇清,這意思就很明顯了,說來說去,他是想清王側。
簡而言之,就是王府里出了小人,身為萬戶侯,身為知府衙門,難道能不管?
要管,又怎麼個管法,柳乘風多半已經打定了主意,擺明了要狗拿耗子。
王箏心裡有點兒想哭了,這是神仙打架啊,自個兒只是個知府,鬧起來或許對誰都不會有壞處,可是他這知府說不準就是替罪羊。
至於那知縣,心裡也在打著小九九,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實在不太適合在這種場合說話,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柳乘風見二人都是沉默,似乎也不以為意,眼鏡眯了起來,心裡卻在想:「這是你們靖江王府自己要找死,可別怪我柳某人心狠手辣了。」
原本靖江王府只是來掠奪柳乘風的利益,其實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柳乘風原先想做的也只是想將自己的利益取回來而已,自己的東西就是自己的東西,想拿,沒這麼容易。
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已經是你死我活了,若是不下殺手,將來萬戶侯還怎麼在這廉州府立足?
柳乘風慢悠悠地道:「你們不說話,本侯就來說,這一次奉命去征糧的差役,每人撫恤五十兩銀子,重傷的兩百兩,至於殉職的差役拿一千兩銀子撫恤,若是他有子侄,我保舉他們進錦衣衛所。」
柳乘風說出撫恤的時候,臉色仍是平淡,錢多好辦事,柳呆子現在有的是銀子,不在乎這麼點兒小錢。
隨即,柳乘風又是冷冷一笑,繼續道:「可是這件事決不能干休!殺官,就是造反!」
☆、第二百六十三章:殺
造反這種事說他是他就是,說他不是他也不是,最緊要的問題是,這句話是誰說的,說的人有沒有分量。
柳乘風是錦衣衛千戶,又是萬戶侯,按道理,他的話確實不容小覷。
問題是人家也是侯爵,背後還是靖江王府,人家的莊丁就算打死了一個官差,也不是你一句造反就造反了的。
人家畢竟是宗室,想構陷宗室,還真沒有這麼簡單。
柳乘風從牙縫裡蹦出造反兩個字來,一下子講王箏和那清河知縣嚇了一跳。
造反是謀逆大罪,誅九族、殺無赦的。
一般人碰到這種事都是儘量大事化小大事化了,可是這萬戶侯,卻是不斷的往大里去鬧,生怕死了差役還不夠嚴重,連造反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柳乘風臉色森然,冷漠的笑了笑,手壓著案牘,一字一句的道:「這件事不必你們去管,王知府,有一件事要你幫個忙。」
王箏先是聽到不要他們管,提起的心總算放下了一些,可是又聽到要他幫忙,額頭上的冷汗隨即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