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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眼睛中也掠過了一絲惋惜之色,朱麟也算他看著長大的,現在做了這種事,誰也救不了他,他正要發言,殿中有人道:「陛下,微臣倒也有個人證,想帶進殿來給大家瞧瞧,真是不巧,方才這劉成剛自稱是寧王的走卒,現在微臣要帶上殿的這位,恰好也自稱是寧王的聯絡之人,請陛下恩准微臣將其押上殿來問話。」
☆、第七百六十九章:呈堂證供
人證已經呈上,劉成剛的身份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說認識朱麟,又說從那裡來回給寧王傳遞消息,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朱麟的親爹來只怕也不敢為朱麟分辨了。
原本事情已經清楚,蕭敬就算不拿出下一步的證據也足以將朱麟打入地獄,而東廠的功勞也是實打實的。
可是當有人突然打斷審問的時候,那些原本已經板上釘釘的文武官員不由朝聲源處看過去,這一看不打緊,可是當認清了是柳乘風之後有人不禁激動起來。
柳乘風是出了名的攪屎棍,雖然柳乘風自己自我感覺良好,自以為自己風流倜儻外加辦事靠譜,年青有為。可是在別人眼裡,這傢伙就像蒼蠅一樣討厭,人憎鬼嫌,屬於那種你不能不打交道,可是每次和他打交道都直犯噁心的那種。
今時不同往曰,大家對柳乘風雖然討厭,可是現在柳乘風突然站出來反對東廠的蕭敬這就另一回事了,這是心態問題,大家分明是來瞧熱鬧的,這個熱鬧裡頭涉及到了權貴,涉及到了閹黨還涉及到了錦衣衛,反正在讀書人眼裡那些人人恨不能立即鎮壓的黑暗勢力一個都沒有拉下,他們窩裡鬥,自然是越精彩越好。
清早的迷糊蟲一下子驅了乾淨,所有人都清醒了,醒的不能再醒。
在話音落後,柳乘風大剌剌的站了出來,一般情況下,他偶爾參加早朝若是沒事多半是悄悄打盹養神的,不過真遇到了事,他整個人就像是打了一針強心劑,全身的細胞都仿佛在燃燒,他一步步走到殿中,眼睛先是看著朱麟。
朱麟對這最後一根救命草,自然顧不上計較柳乘風方才的不仗義,現在只覺得柳乘風就像是煙花胡同天仙館紅牌小姐,只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在他臉上親一口。
柳乘風顯然受不了朱麟這『含情』的目光,連忙將眼睛別開,不得已便和蕭敬那陰惻惻的目光接觸了。
蕭敬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傢伙到了這個境地居然還想奮力一搏,他微微眯著眼,似乎想一下子將柳乘風看透,好教柳乘風在他的眼前現出原形,想知道柳乘風到底玩的是什麼花招,不過柳乘風顯然並沒有給他機會,他只是微微一笑,舉止得體的又道:「請陛下恩准。」
坐在殿上的朱佑樘顯然也自知今曰自己不是主角,柳乘風的突然出現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這傢伙一向愛玩突然襲擊,朱佑樘早已習慣了,他微微頜首,滿是威嚴的道:「傳。」
接下來帶進來的一個欽犯是姜濤,比起姜濤來,方才帶進來的劉成剛還算體面,劉成剛至少面目還看得清楚,臉上沒有累累的傷痕,手腳至少看上去還連接著身體,至於這姜濤,如今已是鼻青臉腫,渾身上下幾乎看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這人一被人押進來,便有不少官員忍不住捏鼻子,清貴的老爺們怎麼吃得消這種腐肉發出來的惡臭?
姜濤像是呆雞一樣,渾渾噩噩的被押了進來,蕭敬幾乎已經不認識他了,不過蕭敬並不以為意,姜濤確實是他玩弄柳乘風的一個手段,這個事揭露出來,對他這秉筆太監確實有些影響,可是這並不妨礙他立了大功,憑姜濤這樣的東廠細作也翻不了這個案子。
所以當蕭敬認出這個人是姜濤的時候,反而定下了心來,只要這個案子翻不了,功勞就是他東廠的,誰也搶不走,憋屈了這麼多年,蕭敬這一次勢在必得。
柳乘風走到姜濤面前,姜濤的身子就不禁顫抖了,這倒不是他做賊心虛,換做是誰被人家虐待成這個樣子,只怕對這個人都會有強烈的恐懼,錦衣衛的惡名,就是憑著這手藝積攢起來的。
柳乘風不由輕輕笑了,只怕這個時候,所有人看到這個場景,都會覺得柳乘風是自地獄裡出來的惡魔,不過別人怎麼看柳乘風並不以為意,柳乘風就是柳乘風,功過是非也輪不到這殿中的人評價。
他慢吞吞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姜濤打的不成樣子,自然是乖的不能再乖了,連忙回答:「小人叫姜濤。」
「姜濤,你自稱自己受命於寧王,特來京師,便是要聯絡亂黨是嗎?」
「是,是」姜濤此時更像是一隻應聲蟲。
柳乘風繼續道:「而後你又說,這京師裡頭有個大人物勾結了寧王,還說這個人是姓牟還是姓茅,手裡還掌著軍權是不是?」
姜濤只有應聲的份:「是,沒有錯。」
柳乘風嘆了口氣,道:「錦衣衛聽了你的話,確實是按著這個方向是查探,可是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來你根本就不是寧王的人,你是東廠的人是不是?」
文武百官們一聽,更是喧譁一片,誰也不曾想到,事情竟是如此曲折,這個人分明是寧王的人,怎麼一下子又成了蕭敬的人了?
可是有些人慢慢明白過來,蕭敬顯然不是一個人戰鬥,事實上蕭敬蕭公公應當是先輩們附了體,繼承了文官清流們內鬥的偉大串通,所謂內鬥,無非就是過河拆橋,拉你下水之類,東廠這邊事先得到了消息,於是為了誤導錦衣衛,免得錦衣衛爭功,於是就上演了這麼一齣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