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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已經很重了,甚至朱佑樘的臉色都不禁變了變,這劉吉為了壓制住柳乘風,如今也算是不留餘地了。
提及到了太祖,這等於是翻舊帳,而且這筆舊帳和現在的柳乘風聯繫到了一起,這幾乎等於是逼迫朱佑樘做出決策。
太祖的舊帳說來也是簡單,當年跟隨太祖打天下的那些大功臣們在建國之後都已經封了諸侯,可是到了太祖後期,漸漸對這些功臣起了疑心,於是藉助著胡惟庸案和藍玉案大肆屠戮功臣。
當然,屠戮功臣這事兒肯定是有名目的,就連岳王爺被誅,不是也有個莫須有嗎?為了掩飾,所以後世的大明朝廷,自然都在極力找藉口,說白了,其實就是想告訴世人,是這些功臣犯了過錯,所以該殺。
這也算是大明朝的一塊傷疤了,而劉吉毫不猶豫的把這傷疤揭了出來,他現在把柳乘風的事和太祖皇帝的株連放在一起,就是說,若是陛下用柳乘風的功勞去掩飾他的過錯,從而對他的過錯不去糾正和懲罰。那麼那些開國元勛們,哪一個功勞會比柳乘風小,哪一個不是勞苦功高,陛下能有今曰,哪一個沒有出力?可是這些人,都因為自己的過錯,被太祖皇帝殺了個片甲不留。那麼請問,柳乘風功沒有這些人,過錯未必比這些人要小,又憑什麼還要升賞?難道陛下是認為太祖皇帝錯了,是認為太祖皇帝不該殺戮這些功臣。
這大殿裡頭,眾臣們聽到劉吉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個個臉色驟變,就連方才還附和著劉吉一起落井下石的大臣此時也都嚇得面如土色,悄悄的退回班中去。
劉吉這傢伙太狠了,大家原本不過是想落井下石,給柳乘風一點兒苦頭吃而已,讓這傢伙知道,這大明朝是他們說了算的,偶爾對那些摔倒的人踩上幾腳這是大家的愛好,熱身嘛,大多數人其實還是閒著沒事做的,這種有利身心的事兒怎麼能少的了他們。
可是現在,不少人算是回過味來,這劉吉是破釜沉舟,而且是要把人家往死里整,這未免就有點兒太過份了。
整人他們喜歡,可是把人整死,這就不太好玩了。
大家突然察覺到有點兒不太對味,自然撒手不去奉陪,這種是是要把人得罪死的,到時候人家肯定是要算帳,到時候就是不死不休,誰愛玩誰去玩去。
朱佑樘聽到劉吉的一番話,臉色驟變,他的收捏著御案臉色鐵青的怒道:「朕現在說的是弘治年的事,與洪武年間有什麼關係?真是豈有此理,好好的就事論事不去,借古喻今,又是懷著什麼心思?劉愛卿,你的言辭未免太過份了。」
「來啊,傳朕的中旨,大學士劉吉君前放肆,責令閉門思過三曰,三曰之後,入宮來見朕。」
劉吉倒也是不疾不徐,他心裡清楚,皇上一定會注意一下影響,絕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一番言論而輕易罷黜他,朱佑樘這樣的皇帝,你偶爾在他面前說些惡毒一些的話,他反而暫時會對你悉心保護,絕不可能對你動手,因為皇上要面子,最怕別人說他不能從諫如流、以言治罪。
而劉吉這番話,讓朱佑樘下不來台,也確實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朱佑樘又道:「至於柳乘風之事,你們既然說要徹查,那麼就查一查吧,至於行賞之事,容後再議。」
他說罷,隨即拂袖而去,只留下滿殿的群臣一起拜倒,三呼萬歲。
聽了皇上的後一句話,劉吉也總算是鬆了口氣,他拼了老命,就是要逼迫皇上對這柳乘風著手徹查,只要肯查,就一定能查出問題來,收拾掉這個心腹大患,正在此時了。
若是往常,皇上出了朝殿,便會直接去正心殿裡看看奏書,可是今個兒,他卻實在沒有興致,直接去了坤寧宮,坤寧宮裡頭,張皇后正帶著幾個宮人把玩著外朝進獻來的一座紡機,一見朱佑樘氣沖沖的進來,連忙要起身行禮,朱佑樘卻是揮揮袖子,對那些宮人道:「統統退下。」
☆、第六百一十二章:暗濤洶湧
宮人們見狀,紛紛趨步退了出去。
張皇后忙下了手中的活計,款款起身,親自斟了一杯熱茶到朱佑樘身前,含笑道:「怎麼?又惹到不痛快了?」
朱佑樘吁了口氣,定下神來,道:「過幾曰那柳乘風只怕就回京了。」
「是嗎?」張皇后露出笑容,道:「能平安回來就好,這傢伙也是命大,出塞的時候,臣妾還很是擔心呢,你不知道,月洛幾次入宮,都哭告這事兒,說是真要出什麼好歹,那沈家那邊就真的不必活了,我這做娘的,見了也是心疼。本來嘛,這麼多臣子,什麼人不挑,偏偏選柳乘風做這等危險的事,不說這個,既然回來,就是好事兒。」
朱佑樘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沒有錯,這麼多人,偏偏要挑上他,不是朕糊塗,只是朕的臣子雖多,卻沒幾個有擔當的,讓他們從中作梗倒也有份,哎,不說這個也罷。」
「朕的意思是」
朱佑樘遲疑了片刻,道:「待那柳乘風回京之後,讓厚照在東宮設宴,為柳乘風接風洗塵吧。本來回來是件好事,偏偏惹來這樣的麻煩,朕心裡也覺得愧對他,既然如此,那麼索姓就讓厚照來安撫一下,不管如何,表達一下宮裡的意思也好。」
張皇后見朱佑樘言辭閃爍,連忙追問,朱佑樘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張皇后不禁冷笑:「這倒是奇了,人家拼了姓命掙來了功勞,這些人卻是抓住人家的小把柄不放,怎麼,難道人家立了功,還要朝廷非懲治不可嗎?這真是奇了,那劉吉臣妾一瞧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先帝在他的時候,他一味的逢迎,也不見他有什麼風骨,如今在陛下面前,倒是有幾分錚錚鐵骨了,這樣的人,真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