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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個原本不相干的人,卻是陰差陽錯地走到了一起,結果鬧了這麼一出把戲。
他們每個人都懷著自己的目的,每個人都藏著鬼胎,偏偏共同的利益卻讓他們走到了一起。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那劉吉已是面如土色,此時他就算要抵賴也不成了,柳乘風的推斷幾乎是完全正確的,就算他要抵賴,只要抓住了王安,拿了萬通,或者去拿了那些鴻臚寺里的刺客,一切就可以明白無誤了。越是抵賴,罪責越大,與其如此,倒不是索姓大方承認。他狠狠地磕了個頭,聲音哽咽地向朱佑樘道:「陛下,老臣萬死,請陛下責罰!」
他自己承認了自己的罪責,也就是說,柳乘風方才所說都是準確無誤了。此時此刻,連謝遷和蕭敬都不禁變色,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像劉吉這樣的人,擁有如此高的權位,居然會做出這種事。堂堂內閣大學士,居然親自指使人殺人滅口。
朱佑樘此時此刻一動不動,顯然已經陷入了深思。他現在要決斷的,是如何善後的事。
☆、第六百五十二章:了斷
朱佑樘的表情很凝重。
這場陰謀牽涉到了藩國的使節,牽涉到了內閣大臣,還有宮內的太監,甚至還有萬通這個『皇親國戚』。
幾乎每個人都是尤為敏感的人物。
若是此事公布於眾,絕對是一樁天大的醜聞,朱佑樘已是接近油盡燈枯之人,所剩的時曰也不多,他自然不希望這個醜聞宣揚出去。
可是這些人怎麼處置呢?
他感到了一絲為難,他眯著眼,蠟黃的臉頰微微抽搐,手不禁按在腿上,良久他抬起頭來,慢吞吞的道:「朕要靜一靜,你們所有人都退下。」
大家當然知道皇上此刻心裡想得是什麼,謝遷此時失魂落魄,滿心想著皇上身體的事,聽了朱佑樘的話,六神無主的作揖看了朱佑樘一眼,無言離開。蕭敬則是尾隨在謝遷之後,而那劉吉自是被幾個校尉提走,柳乘風轉身要走,朱佑樘突然喚他:「柳愛卿,你留下,朕有事與你相商。」
柳乘風駐足,恭順肅立。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個乾乾淨淨,朱佑樘嘆了口氣,道:「想不到想不到這件事牽連如此之廣,真真想不到」他壓了壓手:「你坐下說話吧。」
柳乘風依言坐下,他此刻已經察覺到,皇上的身體是越來越孱弱了,心裡不禁唏噓,忍不住道:「陛下不必傷神,人有好壞,這人心隔著肚皮,陛下雖是聖明,可是偶有不能明察的地方也是理所當然,再聖明的天子也有被殲臣障目的時候,陛下一時不察也是情有可原。」
「話是如此」朱佑樘憂心忡忡的口吻道:「可是這件事該如何處置?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天下必然流言四起,牽涉到了這麼多人,朕難道要效仿太祖先皇帝嗎?」
朱佑樘說到這裡的時候,柳乘風心裡咯噔了一下,所謂效仿太祖先皇帝,其實就是興起大獄,畢竟牽涉了這麼多重要的人物,這些人相互勾連,和造反已經差不多了,朝廷若是順藤摸瓜下去,牽涉到的人更不知多少,旨意一下,天知道有多少人要人頭落地了。
柳乘風正色道:「陛下聖明,想必心裡已有了主意,微臣不敢多言。」
朱佑樘不禁莞爾一笑,看著柳乘風道:「還是你知道朕的心思,罷了吧,他們鬧也鬧夠了,這個案子不必再往下查啦,可是朕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柳乘風看了朱佑樘一眼,此時立即明白了朱佑樘的心思,順著朱佑樘的心思道:「微臣以為,這樁案子已經到此為止,權當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朱佑樘皺眉:「可是這些亂臣賊子就不要懲處嗎?」
柳乘風道:「懲處自然是要的,只是可以換個名目。」
說到這份上朱佑樘便明白怎麼回事了,內閣大臣勾結太監、皇親、藩使謀殺朝廷命官,這件事必須要捂住。可是該如何懲處還是要如何懲處,只是這罪名卻要換上一換。
他眯起眼,倒是覺得柳乘風所說的倒不失為一個良策,他淡淡的道:「那個王安倒是好辦,讓蕭敬來處置吧,宮裡的水井裡有的是孤魂野鬼,就讓王安去與他們相伴吧。」
相伴二字帶著幾分冷酷,對於那些不守規矩的太監,朱佑樘一向是不會客氣的,他一句話,已經決定了王安的生死。
此時此刻的朱佑樘,滿臉肅殺,殺人對一個皇帝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所謂生殺奪予之權,若是不給人生路、不給予別人好處,又怎麼讓別人死心塌地,可若是一味的仁德,只會有人感激你,卻不能讓人畏懼你,若是不能奪取你的一切,不能剝奪你活著權利,又如何能讓人敬畏。
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既顯得平淡,又有一種出人意料的冷漠,接著,他繼續道:「至於劉吉,他前幾曰已經上書請辭,朕將他的請辭奏書留中了,現在索姓准了他告老還鄉,暫時先讓他苟活幾曰,等他回鄉之後,再由人處置。」
所謂的處置,絕不會帶有絲毫的溫柔,有的只是殘暴和血腥。
柳乘風深以為然的點頭,道:「陛下如此處置,實在太恰當不過。」
朱佑樘雙眉緊鎖:「只是這個萬通,該當如何?若是不以名正言順的罪名治他的罪,朕若是殺他,只怕會引起流言。」
柳乘風毫不猶豫的道:「對付萬通,自然不必髒了陛下的手,微臣可以代勞。」柳乘風的目光中也掠過了一絲寒光,做了一個用手切自己脖子的動作,道:「一定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