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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泰連忙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往後柳千戶但有什麼不方便的事,只管吩咐就是,周某人是讀過書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句話卻多少知道一些。」
柳乘風拍拍周泰的肩,不由笑道:「好說。」
二人去了花廳,一邊喝茶,一邊歇息,周泰好歹是知府,現在武清縣的縣令死了,自然也要做一下安排,去讓人將本縣的縣丞、主簿叫來,將這件案子告知二人,這縣丞和主簿都對這衙內發生的勾心鬥角唏噓不已,少不得要為鄭縣令惋惜一下。
周泰又吩咐二人,謹守各自本份,這縣令的公務,暫時有縣丞代理,等朝廷旨意下來。
縣丞應下,只是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柳乘風和周泰二人都有了幾分疲倦,可是這內衙又不便住下,那縣丞便相邀二人去他家裡住,周泰向柳乘風含笑道:「柳千戶以為如何?」
柳乘風微微一笑:「那就要勞煩了縣丞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打狗不看主人
夜色下的武清縣顯得格外清冷,到了半夜,天空又下起了雪,雪花紛飛,一隊騎士披著蓑衣轉眼到了縣衙門口。
為首之人身穿著褐衫,眼眸冷峻,在縣衙門口駐馬,目光隨即落在武清縣縣衙的大門上,大門禁閉,靜籟無聲。
張茹冷聲道:「叫門!」
一個番子二話不說,走到門前,狠狠地砸門。
大門一開,數十個校尉由王韜領著從門中出來,王韜心裡顯得有些忐忑,看到這些如狼似虎的東廠番子,終於還是大起膽子,正色道:「你們是什麼人?深更半夜竟在縣衙外喧譁。」
張茹淡淡地道:「鄙人東廠檔頭張茹,特來武清緝拿亂賊。」
王韜道:「亂賊?這裡沒有亂賊,再者說,千戶所這邊已經來了人,諸位請回吧。」
張茹笑了,隨即道:「我偏要進去呢?」
縣令被刺,對張茹來說是極好的線索,他當然明白誰能進去探查一番就能占得先機,因此兵備道衙門那邊把消息傳過來,他立即點選了數十個番子連夜趕過來,這個機會,他怎麼能放過?便是和柳乘風翻臉,也要一探究竟。
王韜身邊的一個校尉大喝一聲:「我家千戶大人吩咐,這縣衙,誰也不准出入!」
這些校尉都是柳乘風從京師裡帶來的,平時跟著柳乘風威風慣了,尤其是對東廠的番子,早已沒了從前的畏懼。
張茹的臉色拉了下來,他騎在馬上紋絲不動,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校尉。
身後一個東廠番子領會了張茹的意思,二話不說衝上去,大喝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樣和我家檔頭說話?」說罷將那說話的校尉一把揪出,左右開弓,狠狠地甩了兩個耳光。
這一下,所有人都火了。
校尉們紛紛拔出繡春刀,番子們也不甘示弱,紛紛拿出刀劍,王韜見事態嚴重,大叫道:「東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和錦衣衛動手嗎?」
張茹冷笑道:「這縣衙不是錦衣衛的,我們要進去,自然非進去不可,誰敢阻攔?」
那挨了打的校尉也是氣瘋了,抽出刀要衝過去,其餘校尉也紛紛挺刀要上前。
番子們自然不甘示弱,也正待要動手,說起來衛所之間的夙願極深,現在又涉及到了一樁天大的功勞,在利益驅使之下,誰也不會輕易罷休。
這時候,縣衙里發出一個聲音:「誰敢在這裡喧譁?」
話音剛落,柳乘風與周泰已經帶著幾個差役慢悠悠地出來,柳乘風的臉色很冷,帶著些許的疲憊,同時也夾雜著極大的怒火。
柳乘風走出縣衙,看到黑暗中劍拔弩張的景象,目光落在張茹的身上,淡淡地道:「怎麼回事?」
那些隨同柳乘風出來的縣丞、主簿看到這場景都是嚇了一跳,大氣都不敢出。倒是周泰還算鎮定自若,他在北通州任知府多年,北通州里的廠衛爭鬥早就司空見慣,只是今曰的場面更大一些而已,他跟著柳乘風身後,這意思有點兒明顯,知府衙門這邊是傾向於錦衣衛這邊多一些的。
柳乘風問了話,王韜立即走到柳乘風身邊,低聲密語幾句,柳乘風淡淡地道:「是這樣嗎?」
王韜道:「沒有錯。」
「是哪個兄弟挨了打的?」柳乘風問了一句。
那先前挨了打的校尉站出來,道:「大人,是卑下。」
柳乘風點了點頭,道:「待會兒到王司吏那邊領十兩銀子的撫恤。是誰打了你?」
校尉打起精神,憤怒地望著對面的一個番子,手指向那番子道:「是他。」
柳乘風點頭,隨即向那番子走過去。
東廠的番子們都提著刀,向前前指,柳乘風卻是一步步走過去,當他們的刀尖要觸碰到柳乘風時,番子們還是不自覺地將刀後縮了幾分,柳乘風如閒庭散步一般在番子的刀林中走了幾步,目光最後落在那打人的番子身上,慢悠悠地道:「是你打了本官的校尉?你為什麼打他?」
柳乘風的表現一直很冷靜,這番子看了張茹一眼,不甘示弱地挺著刀對著柳乘風,道:「他以下犯上,竟敢頂撞我家檔頭,自然該打。」
「是嗎?」柳乘風笑了,隨即輕輕用手捏住了這番子指向他的刀尖,將這刀尖捏到一邊,道:「怎麼?拿刀對著本官,莫非是想連我這千戶也敢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