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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陳子龍扭過頭來醉醺醺道:「咱們在這兒整日除了上課還是上課,就沒有別的事了。耽誤個一日又有什麼關係?」
「你!」張煌言憤恨的一甩衣袖:「簡直不可理喻。」
說罷拂袖而去。
他離開甲字號舍,快步往講武堂走去。
今日佛朗西斯科先生要講的內容是泰西棱堡,他一定要好好聽聽。
張煌言進到講武堂時,座位已經幾乎坐滿。
張煌言滿是歉意的坐了下來,沖一旁的顧炎武拱了拱手道:「寧人(顧炎武的字)兄,佛朗西斯科先生還沒到?」
顧炎武亦拱手還禮:「佛朗西斯科先生還得晚一些。對了玄著,人中兄怎麼沒有來?」
張煌言和陳子龍同住甲字號舍,上課時都是一起來的。顧炎武此番沒有見到陳子龍才會如此問道。
「唉,人中兄不知怎的狂飲起酒來,我勸也勸不住。」
顧炎武有些尷尬道:「會不會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我們既然在一起求學,便要多多照拂才是。這樣吧,一會下了學我和玄著一起去看看。」
「多謝寧人兄!」
張煌言聞言直是大喜。
顧炎武頗有口才,由他出面來勸,子龍多少會聽進去一些吧。
便在這時,一名身材高大紅髮碧眼的男子走了進來。
講武堂內眾人皆是起身沖他拱手行禮。
這位便是皇明軍校聘請的外籍講師--佛朗西斯科了。
佛朗西斯科名字全稱是班傑明·席爾瓦·迪·佛朗西斯科。不過皇明軍校的學生都喜歡稱呼他為佛朗西斯科先生。
佛朗西斯科是佛郎機人,準確的說是葡萄牙人。這也是他在課堂上一再強調的,葡萄牙和西班牙是世仇,且剛剛從西班牙的奴役中解脫出來,絕不能忍受別人把葡萄牙和西班牙混為一談統稱什麼佛郎機。
……
……
第一百零二章 聯名上疏
行家一出口,便知有沒有。
佛朗西斯科對於泰西式棱堡的講解直是叫人如痴如醉。
天下竟然還能有結構、外觀如此奇特的堡壘。
張煌言聽得熱血沸騰,不知不覺的攥起拳來。
更為難能可貴的是,佛朗西斯科不僅專業知識過關,漢話也說的極好,甚至聽不出來什麼口音。
這得益於他在大明生活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他說出一口流利的漢話。二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他仰慕大明文化。
是以當大明天子聘請他為皇明軍校的教授時他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通過佛朗西斯科的講解,講武堂內的眾人都對泰西式棱堡有了一個大體的了解,都想知道這種棱堡的實戰效果如何。
佛朗西斯科結束授課之後,顧炎武便興致勃勃的對張煌言道:「玄著,你想不想去山東前線看看?」
「啊?」張煌言吃了一驚,疑聲道:「這真的可以嗎?」
他們現在畢竟還是皇明軍校的學生,貿然前往山東怕是不合規矩。
「當然是要先向陛下奏請了。」
顧炎武看出張煌言的顧慮,坦然道:「所謂學以致用,聽了泰西棱堡這麼多描述,總歸該去親眼瞧瞧。怎麼樣,玄著想不想和我聯名上疏。」
皇明軍校的學生雖然不算是朝廷官員,但也基本可以看成儲備官員了。類似於在翰林院讀書的庶吉士,只待散館就可以立即授官。
故而天子授予皇明軍校所有學生一個特權,那就是可以陳寫奏疏直達天聽。
當然,也不能一人一個想法。要是那樣,天子光看皇明軍校諸生的奏疏就得累死。
像這種請求休沐以去山東觀摩棱堡的奏疏,大可以聯名上之。
張煌言有些猶豫道:「我當然是想,不過我有些放心不下人中兄。他最近意志消沉,常常借酒消愁,我怕一離開便沒人照顧他了。」
顧炎武還以為張煌言在擔心什麼,得知他是擔心陳子龍沒人照顧差點笑出聲。
這兩人同進同出,該不會是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吧。
拋開這一層,那就是真真切切的兄弟情誼了。
其實顧炎武可以理解陳子龍的失態。畢竟陳子龍比他和張煌言都大,本以為進入皇明軍校是魚躍龍門的一步,誰曾想卻是一直在南京窩著蹉跎時光。
萬一三年後才能授官,陳子龍豈不是又少了三年大展宏圖的時間?
但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畢竟皇明軍校不似國子監,他們是第一批學生,此前並無先例。
何時能夠授官,還得皇帝陛下說了算。
「這個好辦。玄著若是擔心人中兄,便叫他一併聯名,咱們一起去山東!」
「這……倒是個好辦法。」
張煌言眼前一亮,當即便要返回號舍告知陳子龍這個消息。
雖然山東之行能否成行最終還要看皇帝陛下的意思,但至少他們應該做出努力。
張煌言走的急切沒顧得上看路,與迎面來人撞了個滿懷,痛呼一聲跌倒在地。
他捂著胸口站起身來,見對方是南安伯鄭芝龍的長子鄭成功,連忙拱手賠禮道:「明儼,愚兄失禮了。」
他與鄭成功並不算熟,總共只說過三次話。但既然大家是同窗便該以禮相待。
「玄著兄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