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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失敗不僅是他就連他的家族也得跟著萬劫不復。
落子無悔,這盤棋便看看誰是贏家吧。
……
……
鄭芝龍輕叩著手指神情有些淡漠。
他剛剛看完桂王送來的親筆信。
這廝真把自己當做皇帝了?通篇都是命令的口吻,讓鄭芝龍很不舒服。
若不是多爾袞有令旨,鄭芝龍是真的不打算和這個藩王繼續合作。
之前他派私兵扮作倭寇襲擾浙江就是為了給桂王創造空間。
可看桂王的意思似乎已經不滿意於此,他是想叫鄭芝龍直接出兵。
這兩者可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前者扮作倭寇,那就可以把責任都推到倭寇的身上。
但如果是以軍隊、水師的身份出兵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雖然鄭芝龍早已投清,但在鄭家內部這個消息是沒有公布的。
換句話說鄭芝龍一直對降清的事情進行了隱瞞,就是害怕家族之中反對的人太多。
此番如果公然對朝廷用兵,家族中人肯定會質問鄭芝龍為何這麼做。
難道鄭芝龍要實話實說,表示自己已經降清,要替清帝爭奪江山?
若是用桂王那個理由未免太牽強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桂王為了爭奪皇位污衊天子的瞎話,鄭家族人會看不出?
至於清君側就更不靠譜了。
當今皇帝文武兼備,是不可多得的明君。清的是哪門子的君側?
思前想後鄭芝龍還是覺得這個理由不好找啊。
所以他一直遲遲拖著,沒有真的舉兵。
可現在桂王已經舉兵,且派人送來親筆信要求鄭芝龍立刻舉兵。
若是鄭芝龍不允豈不是和桂王直接撕破臉了?
這是清廷攝政王多爾袞不願意看到的啊。
如今桂王已經向廣東進發,不日就能和丁魁楚匯合。若是鄭芝龍再沒有表示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哎,真是難啊。」
鄭芝龍嘆了一聲,決定召開一次家族內部的議事共同商討此事。
此事拖是拖不得了,索性來個乾脆吧。
……
……
第四百六十二章 助餉
天氣有些冷了。
陳順才緊了緊衣裳。冷風吹過,他下意識的顫抖了一番。
北京的秋天比關中更冷。這是他跟著漢軍旗返回北京後的最大感受。
不打仗的日子好歸好,但整個人容易閒下來。而人一旦閒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
好比陳順才現在,就在想大清到底是不是天命所歸,到底能否鼎定天下。
若是放在一年前他絕對不會有這種疑問。
那時的八旗軍所向披靡,天下無敵。
便是半年前他也不會有這種想法。無非是過程有些艱辛,但清軍一定會取勝。
可是現在陳順才不得不懷疑自己曾經所堅信的那些東西了。
他的轉變源自於恐懼。而恐懼來源於一次次的慘敗。
其中的不少次陳順才甚至親身經歷過。
他數次和死亡近距離接觸,幾次從鬼門關走過,他發現清軍並非是不可戰勝的。
山東明軍能夠戰勝他們,四川明軍也能戰勝他們。
所謂八旗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
清軍也是由血肉凡軀的人組成的,而只要是人就會受傷會流血,血流的多了人就會死。
最可怕的是清軍士兵也會有恐懼。
而恐懼一旦生成要想驅散將會十分困難。
就像陳順才自己,心底已經埋下了對明軍尤其是神策軍的恐懼。
他現在只要一聽到明軍就會下意識的小腿發軟,渾身顫抖。
這樣的軍隊這樣的士兵怎麼可能打好仗?
陳順才堅信清軍之中有無數人和他一樣,只是有些人要強不表現出來而已。
「哎,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能是個頭啊。」
如今的陳順才只希望這樣的日子早些結束。勝也好敗也罷,不要再讓人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這種感覺真的太煎熬了。
「陳大哥,大事不好了。」
陳順才愣了一愣,這又是咋了?
他起身走到大門旁一把將門推開,見是虎子便道:「發生什麼事了?」
虎子嘆了一聲道:「陳大哥,你還不知道呢?朝廷要讓漢軍旗的人繳納銀子助餉了。」
「助餉?」
陳順才當然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只是他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們可是旗人啊,哪有旗人助軍餉的道理。」
在陳順才的既有認知里旗人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旗人非但不用助餉,還能每個月按時領取銀子,也就是所謂的吃鐵桿莊稼。
陳順才自從被抬旗進入漢軍旗便一直如此。入關前是這樣,入關後也是這樣。
這是八旗的傳統,怎麼可能輕易改變?
「你說的那是老黃曆了。現在朝廷推行的是新政。便是旗兵也得捐助軍餉。」
「滿八旗也是這樣?」
陳順才下意識的問道。
虎子翻了一記白眼道:「陳大哥你在想什麼呢。此次攝政王下的令旨中明確規定了需要認捐助餉的範圍,包括綠營兵,漢八旗,蒙八旗。滿八旗是不在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