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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范三拔直是吃了一驚。
「竟然有此事?攝政王說的可當真?」
范永斗又氣又笑道:「當今天子年幼,攝政王以皇叔身份攝政。若他說的話都不能當真,還有誰說的能作數?」
「父親教訓的是。」
范三拔垂下頭道。
見兒子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范永斗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將來范家諾大的家業總歸是要傳到范三拔手上的。
范永斗真擔心兒子瘦弱的肩膀挑不起這麼重的擔子。
「既然要做皇商,便要替朝廷分憂。」
范永斗稍頓了頓繼而說道:「攝政王叫為父和其餘七家一起籌措軍糧,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在自家兒子面前范永斗也是知無不言。
「朝廷需要籌措多少糧食?」
「大軍食用三個月的數目。」
范永斗不咸不淡的說道。
「三個月?」
范三拔直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見兒子一驚一乍的,范永斗蹙眉道:「若是能夠輕易辦成此事,攝政王又怎會找到我們。皇商也不是好做的啊。」
說罷他冷笑道:「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咱家在湖廣不是還有路子嗎?你托關係跟武昌方面聯繫,以私人的名義購糧。價格貴一些也沒關係,咱家是替朝廷辦差事,不需要考慮價格。」
范三拔有些為難道:「父親,咱家在武昌方面有關係不假,可一次性購買大量的糧食,恐怕會惹人懷疑啊。」
「那左良玉是個見錢眼開的主,你以為他會深究嗎?」
范永斗嘆了一聲道:「做我們這行的就是要刀口舔血,你不冒險有別家甘願冒險。范家能有今天,不就是為父刀山火海的走過來嗎?」
「可湖廣如今也不太平。白旺和左良玉一直對峙,兒子擔心糧食運不出來。」
「那就繞道!」
范永斗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道:「還要我說多少遍,這件事即便是硬著頭皮也得辦成了。我范家能否扶搖直上便看這次差事辦的如何了。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父親,兒子明白了,您莫要生氣。」
范三拔抿了抿嘴唇道:「兒子聽說最近南面也有不小的動靜,看這樣子糧價是低不了。實在不行兒子就把家裡的存銀添上。」
「這就對了。」
范永斗微微頷首:「做大事的人豈能拘泥於小節。你別以為現在貼些銀子就是吃虧,眼光要放長遠一些。咱家和大清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若是大清將來鼎定天下,咱們家便有金山銀山。若是殘明朝廷從南面打回來,你我父子可還有一絲活路?」
范三拔聞言直是冒出一身冷汗,連忙道:「兒子受教了。」
「罷了這種事情你以後多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為父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說罷起身朝屋外走去。
「兒子恭送父親。」
……
……
「范先生,此事真可以放心交辦給這八家嗎?」
對於多爾袞把籌措大軍糧食的任務交給八大晉商一事,代善很不解。
如此重要,關乎大清國運之事託付給區區商賈,實在有些讓人放心不下。
故而他找來了范文程,想聽其分析一番。
「回王爺的話,奴才認為由范永斗等人去辦這差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范文程欠了欠身子道:「要買糧食只能從南面買。大清入關不久,在南面並沒有多少關係,要想買糧十分之難,只能假借范永斗等人之手。」
「哼,本王的意思是難道就不應該防備一手?」
代善的意思很明白。
八大晉商畢竟是漢人,雖然他們曾經盡心盡力的替大清辦事,但萬一生了異心在關鍵時候坑了大清一把,那該如何是好?
范文程如何不知道代善心中所想。可他畢竟也是漢人,有些話不好明著說出來,只得道:「可命這八家把妻兒老小都從張家口堡遷到京師來。如此一來,不怕他們不盡心替大清做事。」
代善聞言大喜。
只要手中有了人質,他便覺得踏實了許多。
雖說漢人奸詐,但也不會無視親人安危吧?
張家口堡距離京師不算太遠,把八家親眷全部遷來京師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本王這便去找攝政王!」
代善說罷便要起身。
「王爺莫急!」
范文程連忙擺手阻止。
「怎麼,范先生還有什麼要說?」
代善對於范文程還是比較信任的。這個老東西是一心一意替大清賣命,當年遼東時便出了許多毒計,幫大清攻城略地,立下汗馬功勞。
他的意見還是需要聽一聽的。
「奴才以為這件事由王爺去說不太合適。」
范文程壓低聲音道:「攝政王那裡對王爺可是一直有所不滿的。」
范文程說的也是實情。
早在皇太極死後多爾袞拜便曾遊說代善,希望代善可以支持他繼承皇位。
可代善卻一直不表態,甚至暗中有些傾向於豪格。
雖然多爾袞和豪格最終達成妥協,決定由福臨繼承皇位,但心裡卻是誰都不服的。
此番若是由代善前去找多爾袞,要求他將八大晉商家眷遷來京師,恐怕多爾袞只會認為代善是在變著法的指責他考慮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