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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打下北京後,發現國庫中只有不到十幾萬兩銀子,皇帝的內帑更是空空如也。
「這天下光靠皇帝節儉沒有用啊。」
朱慈烺感慨道:「朕是樹幹,列位愛卿便是樹枝。樹幹便是長得再筆直,若是樹枝長歪了,這顆樹一樣長不好。」
姜曰廣如何聽不出朱慈烺的弦外之音,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叩首道:「臣惶恐,不能為陛下分憂,臣有罪。」
朱慈烺走到姜曰廣身邊把他扶了起來,幽幽說道:「皇明要想中興,僅僅靠朕是不夠的,必須君臣同心。俸祿的事朕記下了,也不是不能漲。但朕且問姜愛卿一句,若是俸祿漲了,列位愛卿的孝敬銀子能否就不拿了?」
姜曰廣見天子把話挑明了,臉騰的就紅透了。
「陛下,臣……」
朱慈烺推了推手道:「朕知道這不是姜愛卿一個人的問題。但既然姜愛卿提出來了,那麼朕也把話說明白,朕可以提高百官的俸祿,不過朕要求他們必須擁有相應的能力,絕對不能混吃等死。而且既然他們的俸祿漲上去了,朕就絕不允許他們以任何的形式貪墨。一經發現,剝皮實草絕不姑息!」
朱慈烺的聲調陡然升高,嚇了姜曰廣一跳。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皇帝陛下心裡跟個明鏡似的,只是嘴上不說罷了。
若說常例漏規,朝中哪個人沒拿過?
大多數人或許不像被抄家殺頭的那些巨貪,家產幾十萬兩。
但接受一年幾千兩孝敬卻是沒跑的。
就說他姜曰廣一年不也拿了各處孝敬來的五千多兩銀子嗎?
陛下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
別看當今天子以沖齡踐佐,卻把朝廷上下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姜曰廣不得不服。
如今難題卻是推給了姜曰廣,他一個回答不好就是萬劫不復,一班同僚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見姜曰廣一臉為難,朱慈烺也不急著逼他表態,淡淡道:「姜愛卿不妨先回去想一想,想清楚了再來找朕。」
「多謝陛下,臣告退!」
姜曰廣如蒙大赦,沖朱慈烺深施一禮恭敬退下了。
姜曰廣離開後朱慈烺也是感慨萬千。
他不像崇禎那樣對人嚴苛,但凡合理的訴求朱慈烺都會允許。只是他不能准許這些朝臣兩頭都吃,如果他們要求漲俸祿,那麼以後就絕不能再伸手貪錢。高薪養廉可不是句空話。
……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巡撫張肯堂
隨著第一批福船、廣船順利抵達登州,整個登州水城都開始忙碌起來。
在知府袁惟泰的指揮下,水城閘門被打開,十幾艘戰船相繼駛入水城停泊。
據他們說,接下來還有幾十艘大型海船陸續駛來,加在一起的話如今的登州水師已經有了當年小一半的規模。
對此袁惟泰十分欣喜。
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知府,卻是盯著登萊巡撫這個位置想要往上爬的。
登萊巡撫的權力越大,對袁惟泰的吸引力便越大,他往上爬的拼勁便越足。
當然,袁惟泰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至少在新任巡撫在任的這些日子裡,袁惟泰會表現的極為恭順,盡到下屬的本分。
如今巡撫衙門已經整飭一新,就連桌椅案幾也都換了全新的。
袁惟泰甚至自掏腰包購置了一座假山,放在了巡撫衙門的小花園裡以作裝飾。
在他看來沒有文人不好雅意,這麼做是怎麼也不會出錯的。
這一切準備妥當後,袁惟泰長鬆了一口氣。
就在袁惟泰好不容易返回知府衙門能夠坐下來喝一杯茶的時候,突然管家來報說新任登萊巡撫已經到了。
袁惟泰一口將熱茶噴了出來,嗆得鼻涕眼淚齊流,高大偉岸的形象瞬間崩塌。
管家連忙遞來一張方巾,袁惟泰接過囫圇擦了擦,也顧不得抱怨,連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早不與本官說。」
「老爺,巡撫大人也是剛剛到的,如今就在水城中。」
原來走的是水路,怪不得這麼快!
袁惟泰心中暗嘆一聲,連忙起身振了振袍服,催步朝外趕去。
走海路哪裡都好,就是不能提前預料到巡撫大人的座船什麼時候會抵達。
如今巡撫大人已經進到水城,袁惟泰卻沒有及時迎接,難保不會被巡撫大人記恨,認為他有意怠慢。
袁惟泰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現在就飛到水城去。
原本袁惟泰是想帶著登州上下所有官員一起去的,但因為時間緊急,袁惟泰暫時顧不得這些下屬了,只身前往水城。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些下屬就讓他們慢行一步吧!
袁惟泰匆匆趕至,張肯堂已經吃上茶了。
袁惟泰雖然此前從未見過張肯堂,但只見著那身大紅官袍便不用多問,此人必定就是新任登萊巡撫了。
袁惟泰無暇多想,走至近前推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
「下官登州知府袁惟泰拜見撫台大人。不知撫台大人駕臨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袁惟泰又是下跪又是磕頭,把姿態放的很低,禮節已經做足。
照理說大明朝廷並沒有規定下官見到上峰一定要下跪參拜。但在官場中已經形成了一股風氣。
尤其是到了明末這股風氣達到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