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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能為陛下分憂,直該萬死!」
路振飛又是一陣捶胸慟哭。
朱慈烺對此還是頗為感動的。若是人人都像路振飛一般,大明怎會走到如今這般山窮水盡的地步?
他安慰道:「皓月公此言差矣。孤聽聞皓月公在淮安練兵數萬,皆是可戰之兵。今闖賊雖圍困神京,然勤王之師紛紛奔至畿輔,破賊指日可待矣。」
他這當然是在安慰路振飛,若是他沒有料錯的話,李自成現在多半已經坐進了紫禁城金鑾殿作威作福了吧?他的部屬們則多是在京師之中追贓。那些大敵當前不肯拿出銀子助軍的王公權貴們到頭來非但沒能逃過一劫,連身家性命都得搭進去,還真是應了那句因果報應,天道輪迴。
路振飛聽到這裡心頭復又燃起了希望:「殿下謬讚了,臣所練不過兩淮間團練鄉兵兩萬餘人,比不得邊軍的。」
朱慈烺和聲道:「短短一年皓月公能練得數萬鄉勇已屬難得,孤心甚慰。」
朱慈烺確實盯上了路振飛的這兩萬鄉兵。他現在手中沒有一兵一卒,除了一個皇太子的名頭真沒有啥說服力。在這明末亂世手中有兵才有話語權,朱慈烺可不希望成為弘光一樣的傀儡。要想光復大明,接收路振飛這兩萬鄉勇便是第一步。
當然他現在和路振飛還不熟,不可能貿然提出這一要求。加之他現在的身份只是監國太子不是皇帝,貿然索要軍權也是犯忌諱的,路振飛也不可能給他。
待過上幾日神京陷落崇禎自縊殉國的消息傳來,朱慈烺便可在南京登基稱帝,屆時再想索要路振飛的這兩萬鄉兵便名正言順了。
……
……
第七章 鄉兵
「都他娘的給老子站好了!一會撫台大人要檢閱營兵和鄉兵,咱老子不指望你們和營兵一樣,但也別歪歪扭扭的跟個娘們一樣。咱老子丟不起那個人!」
秦拱明快步從一排排鄉勇前走過,厲聲呵斥著。
作為兩淮團練總兵,秦拱明在這些鄉兵中還是很有威望的。
被他呵斥一番,這些鄉兵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著腦袋,不敢瞧他。
見此景象秦拱明心中長嘆一聲。
他當然明白不能要求這些鄉勇太多,畢竟這些人半年前不過是在田間揮舞著鋤頭的農夫,能夠在短短時間內集結成軍,懂得基本號令已經不錯了。
可如今大明內憂外患,闖逆圍困神京,東虜覬覦山海關,再沒有時間給他們慢慢訓練了。
若是逆賊東虜真的殺向淮安來,這些鄉兵是要拿起手中的兵刃保護自己和家人的。
「驢球子!」
秦拱明啐罵一聲,又繼續朝前走去。
偌大的新城內此刻站滿了鄉兵,好似一個大校場。
只是這軍容著實不怎麼好,鄉兵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裳,手中拿著木棍、鋤頭,只有少數手中有刀。
「巡撫大人到!」
秦拱明聽到通報聲直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快步朝營門方向走去。
他還未走到營門,巡撫路振飛便在一眾親兵的簇擁下來到秦拱明身前。
秦拱明欲行跪禮叩拜,路振飛連忙把他虛扶了一把,笑道:「元一不必多禮,本官來是看看鄉兵們訓練的如何了。」
秦拱明臉上立刻露出羞愧的神色,嘆了一聲道:「下官有愧撫台大人重託,這幫驢球子心思不在訓練上,如今只勉強能擺個陣列出來。」
路振飛咳了一聲,擺了擺手道:「練軍非一日之功,慢慢來。」
秦拱明連忙把路振飛迎到一校台上訓話,無意間瞥見路振飛身邊還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
這少年看著十分面生。秦拱明與路振飛也是老相識了,竟然從未見過。
他不禁大為疑惑,壓低聲音問道:「敢問撫台,這位公子是?」
路振飛面容一變,朝朱慈烺望去,朱慈烺輕點了點頭,他這才輕聲說道:「這位便是皇太子殿下。」
他聲音極低,故而除了一旁的秦拱明,幾乎沒有人能夠聽到。
秦拱明神色一滯,隨即便要跪倒行禮。
路振飛忙把他托住。
「殿下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在淮安。」
秦拱明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皇太子殿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淮安?如今神京不是已經被闖賊團團圍住了嗎?
一連串的疑問在秦拱明的腦中出現,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候,便恭敬的垂手侍立在一旁。
朱慈烺站在校台之上微微眯著眼睛,觀察著這兩萬名鄉兵。
在他看來這些鄉兵雖然軍容不整,但至少還可以算是兵,比明末的那些軍戶總歸要好一些。
他還是有些失望的。原本他想接手這兩萬名鄉兵,充作自己的近衛軍。可現在看來,即便接手了這隻鄉兵,也必須對他們進行嚴格的訓練。不然這樣的軍隊上了戰場,是會一觸即潰的。
路巡撫又說了一番勉勵的話,便和朱慈烺、秦拱明一起離開了鄉兵大營,往新城總兵署去了。
淮安的大部分官署都在舊城,唯有這團練總兵的官署設在新城。
路巡撫也索性大手一揮,把這兩萬名鄉兵盡數安置在了新城。這淮安新城中,除了這兩萬名鄉兵外,只有少數的幾十戶商賈,並無其他民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