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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從眾隨大流的,一旦有人聚眾鬧事,肯定會吸引更多人加入其中。
反正法不責眾,即便譁變真的被平息,軍官也不可能將所有譁變的士兵全部處置。
正是抱著這種心態,越來越多的士兵加入到鬧事者的行列中,勢頭越來越嚴峻,甚至驚動了桂王。
桂王朱由榔此刻正在廣州城的行宮中喝茶,聽到軍隊譁變的消息,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軍隊好端端的怎麼就會譁變呢?
他急忙叫來了丁魁楚和瞿式耜,一同商議對策。
丁魁楚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很驚訝,他思忖片刻道:「殿下,現在當務之急是穩住軍心,莫要讓事態進一步惡化啊。」
這道理他當然明白,可問題是究竟該怎麼做。
丁魁楚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實在是讓人失望。
「該如何穩住軍心?」
朱由榔開門見山的問道。
「殿下,以臣之見,唯有不吝獎賞了。」
丁魁楚御下的手段很直接,那就是以利籠絡。
別管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只要能夠替他做事就行了。
這種方式培養的部下忠誠度可想而知。他們有奶便是娘,之所以替丁魁楚效力是因為丁魁楚提供的待遇還不錯。
若是有人提供比丁魁楚還優厚的待遇,立即改旗易幟也未可知。
朱由榔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自然而然的轉向瞿式耜。
這才是他的心腹重臣,不向他問策還能向誰?
「瞿先生怎麼看?」
瞿式耜被朱由榔點名,遂拱手行禮畢恭畢敬的說道:「回稟殿下,以臣愚見不如立即鎮壓譁變,將鬧事者悉數處死,則譁變立止。」
「哦?」
朱由榔有些感興趣了。
丁魁楚和瞿式耜,二人一個主剛一個主柔,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策略。
朱由榔本人是傾向於瞿式耜的。
一來是因為朱由榔生性刻薄寡恩,認為底下人替他效命是天經地義的,譁變絕不能被准許,必須嚴懲。
二來是他也不覺得獎賞安撫譁變士兵會有大的成效。
你可以安撫一時,難道可以令他們一直心甘情願替你賣命?
你這次賞賜他們一人十兩銀子,下次他們索要一百兩你還給嗎?
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婪是無止境的啊。
倒不如殺人立威來的乾脆。
可是他又不能不給丁魁楚面子。
畢竟他現在是在丁魁楚的老巢,加之丁魁楚的軍隊人數又占大頭。
「咳咳,獎賞安撫也好,殺人立威也罷,終歸只是手段。」
他頓了一頓,繼而接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件事雖看似偶然,實則是積累良久後的爆發罷了。本王覺得應從根處入手解決。」
丁魁楚心中暗暗嘆息。這位王爺雲山霧罩的說了這麼一大通,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以王爺高見該當如何?」
「給他們承諾。」
朱由榔朗聲道:「士兵們譁變無非是覺得看不到希望。本王便給他們希望。」
「王爺如何給他們希望?」
「這個簡單,本王承諾將來取得天下登臨大寶後,便將所有人連升三級。」
朱由榔十分得意的說道。
聽到這裡丁魁楚差點笑出聲。
他還以為是什麼錦囊妙計呢,原來不過是個餿主意。
連升三級?聽起來很美,其實不過是空畫一張大餅罷了。
歷史上舉兵謀反的人有多少,最終成功的又有多少?
這桂王剛剛舉兵,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許下這種承諾不是畫餅是什麼?
若是給他或者瞿式耜這種人畫餅倒也罷了。偏偏桂王打算給普通士兵畫餅。
這些士兵譁變就是因為感慨待遇不公,你不緊著安撫他們空畫一張大餅有甚的用。
「王爺此言差矣。」
丁魁楚毫不留情的點道:「王爺的承諾固然很好,但要取得天下之後才能兌現。士兵們關心的則是眼下的事。如果不能讓他們心滿意足,恐怕就沒有然後了。」
他話說的難聽可卻很在理,就連瞿式耜也道:「殿下,確實不宜只給承諾。」
兩名臣子都持反對意見,朱由榔面上有著掛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本王也就是那麼一說。既然兩位覺得不妥,那便算了吧。」
「那麼王爺決定採納哪種諫言呢?獎賞還是鎮壓?」
丁魁楚緊跟著問道。
朱由榔只覺得頭疼不已。
這個難題又拋到他的面前了。
「且容本王想想。」
他輕叩著手指凝神思忖著。
他既不想得罪丁魁楚又不想讓堅決支持自己的瞿式耜寒心,這個決定真的難做啊。
過了良久朱由榔才徐徐說道:「不若這樣吧,只誅首惡,從犯不究,每人另獎賞五兩銀子安撫。」
丁魁楚和瞿式耜聽罷皆是一愣。
這不就是把他們提出的建議揉在一起了嗎?
桂王殿下也真是會和稀泥啊。
「殿下英明,此計應該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
瞿式耜到底還是要維護朱由榔的權威的,他率先讚嘆道:「此計一出必然分化譁變士兵,使其內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