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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明軍驅趕著把他們帶到城中一處校場後他們才明白要幹什麼。
一群軍將模樣的人簇擁著一個身著大紅色團龍常服的人,看樣子這人應該就是大明的皇帝了。
原來是為了獻俘!
大部分的俘虜並沒有太過激動,大明皇帝一定對他們恨之入骨吧?指望大明皇帝赦免他們的罪行估計是不可能了,只希望能夠給他們一個痛快。
而押在最前面的就是「勒克德渾」了。他的銀甲早已被剝下,現在只穿了一件單衣。
朱慈烺在一眾軍將的簇擁下來到他面前,冷冷質問道:「你便是勒克德渾?」
那人卻是冷哼一聲,似乎不屑理睬朱慈烺。
如此傲慢的態度卻是激怒了高傑,他上前一步狠狠沖「勒克德渾」摑打了一掌,斥責道:「聖上在問你話呢!」
朱慈烺舉了舉手示意高傑先不要動粗。
「高卿,可向俘虜核實過此人的身份?茲事重大,容不得絲毫疏忽啊。」
「這……臣尚未核查。」
高傑額頭都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這李成棟是怎麼辦事的,連最起碼的核實身份都沒有做好。
「臣立刻去辦。」
高傑此刻也顧不得和李成棟甩臉,只吩咐下去從俘虜中隨即抽取幾十人來到「勒克德渾」面前核實。
只可惜其中大部分人都沒有近距離見過勒克德渾,只遠遠的瞥見過一眼,卻是分辨不出。
直到陳順才被帶到面前。
他看到「勒克德渾」的一瞬間便斷定此人不是多羅貝勒,而是一個冒名頂替之人。
這是因為陳順才在逃回清軍大營時曾與勒克德渾擦肩而過。
他十分清楚的記下了勒克德渾的樣子,顯然不是眼前這人!
陳順才意識到這對他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如果他向明軍檢舉,會不會贏得一線生機?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也要試一試!
「他不是勒克德渾,他是冒名頂替的!」
陳順才高聲道。
那「勒克德渾」顯然聽不懂漢話,見陳順才聲調那麼高頗是皺了皺眉。
而包括高傑、李成棟在內的一眾軍將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什麼,這個勒克德渾是假的?
這還了得!
這不等於是欺君了嗎?
天子就在身邊,這下可該如何收場?
高傑的第一反應是殺了陳順才,這樣便死無對證了。
他快速抽刀便要衝陳順才砍去。
可就在這時朱慈烺厲聲呵斥道:「高卿在做什麼!」
高傑愣了一愣,握刀的手懸在了半空。
「陛下,此人明顯在說謊……」
朱慈烺卻是不咸不淡的說道:「他有沒有在說謊朕自會判斷,高卿先退下吧。」
高傑雙手抱拳無奈的說道:「臣遵旨。」
朱慈烺走到陳順才面前,仔細打量這個皮膚黧黑的漢軍旗人。
「你叫什麼名字?」
「俺,俺叫陳順才。」
陳順才抬眼瞅了朱慈烺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個皇帝長得真清秀啊,看起來也就是十六七的樣子。
「你不必緊張,朕問你什麼就答什麼。」
「唔……」
陳順才的心情已經稍稍平復了下來,咽了一口吐沫等著朱慈烺發問。
「你方才說此人不是勒克德渾,有何證據?」
「我親眼見過勒克德渾,不是這個人……」
陳順才拼命解釋道:「這些俘虜里見過勒克德渾的人少,但一定有。不信的話你把他們一個個帶過來辨認。」
聽陳順才這麼說,朱慈烺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的計較。
陳順才沒有理由撒謊。因為他撒謊了並不能改變什麼,還可能被人指認是在說謊,下場會更慘。
很可能這個勒克德渾真的是冒名頂替的,這種事情在歷史上屢見不鮮。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但若是把三千俘虜全部拉來辨認一遍那黃花菜都涼了。
朱慈烺遂提聲吩咐道:「高卿,朕命你立刻派人去追,遇到任何逃竄的東虜立刻綁了帶回臨清。」
「臣遵旨。」
高傑連忙抱拳領命。
他沒確認俘虜的身份就貿然把這廝當做勒克德渾獻俘給天子,險些翻了欺君之罪。
還好天子寬宏大量,不與他計較。
高傑心道必須要將功贖罪,把真的勒克德渾抓回來。
好在逃走的清軍士兵並不多,且都是疲憊不已,多派些人去追一定能把他們全部抓回來。
第二百八十九章 運氣背到極點的勒克德渾
血是鹹的。
勒克德渾舔了一口手掌上的傷口,蟄的直咧嘴。
戰馬在突圍的過程中被炸傷,勒克德渾只能選擇徒步逃離。
但靠兩條腿行走速度是很慢的,勒克德渾走了兩三個時辰也沒走出多遠。
而此時天卻黑了。
在晚上趕路是很危險的,且不說可能出沒野獸、盜匪,便是隨便一個深坑不小心跌進去都可能摔斷骨頭。
怎麼就這樣了?
勒克德渾怎麼也想不明白。
他的心裡苦啊。
堂堂的大清貝勒爺,漢蒙八旗的統帥竟然落得個隻身逃走的下場,真是太悽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