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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清軍進駐京師,控制了畿輔地區。然陝西、山西還在李自成控制範圍內,而江南大部仍在明朝手中,至於河南、山東則處於三不管的地區,並沒有任何一方能夠對這一地區有效控制。
現在實是一個三足鼎立的局面。
「朕也以為吳三桂不可倚重。」
朱慈烺終於發聲了。
「吳三桂所圖無外乎榮華富貴,為了榮華富貴他不僅可以拋棄生父,還可拋棄君父以及萬千同胞。諸位愛卿難道不知道吳三桂已經被東虜酋首封為平西王了嗎?」
朱慈烺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中氣十足,透露著年輕天子的威嚴。
眾臣皆面面相覷。他們確實不知道吳三桂已經被東虜酋首封為平西王。馬士英更是面色慘白,他方才極力為吳三桂說話,恨不得把吳三桂說成郭子儀一樣的忠直之臣。
然天子立刻就把他打臉,吳三桂若不是徹底投虜,酋首怎麼可能封他為平西王?
禮部尚書劉宗周咳嗽一聲道:「陛下,臣以為吳三桂固然不可信,但借虜平寇之策確有可行之處。」
朱慈烺心中一嘆,這些人怎麼就看不清局勢呢。如今實力最強的就是滿清,李自成次之,大明最弱。
若是大明聯合滿清把李自成滅了,那麼滿清就會立即調轉槍頭朝向大明。
「首輔怎麼看?」
朱慈烺又望向史可法。
一直沉默不語的史可法終於發聲。
「陛下,老臣伏乞敕下兵部,會集廷臣,既定應譴文武之人,或徑達虜主,或先通九酋。應用敕書,速行撰擬,應用銀幣,速行置辦,並隨行官役若干名數,應給若干廩費,一併料理完備。定於月內起行,庶款虜不為無名,滅寇在此一舉矣!」
好嘛,他的內閣首輔親自來拆台了!
朱慈烺心中又氣又笑,他原本對史可法的觀感還算不錯,現在看來其也是個昏庸之輩。偏偏他還能把對東虜行款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理所當然!
「臣以為首輔此言差矣!」
路振飛的聲音再度響起。
「對東虜行款,期望借虜平寇乃痴心妄想。今日江左形勢視之晉、宋更為艱難,肩背腹心,三面受敵。念先帝、先後殉社稷之烈,念三百年生養黔黎盡為披髮左衽,斷宜以進取為第一義。進取不銳,則守御亦不堅。乞師突厥,召兵契丹,自昔為患。及今不備,萬一飲馬長、淮,侈功邀賞,將來亦何辭於虜?」
「好,本兵說的好!從今日起,再有提議向東虜行款者立斬不赦!」
朱慈烺環視眾臣一周,毅然說道。
……
……
第十四章 新軍與軍校
結束這場君臣議對後,朱慈烺獨把路振飛留下。
「本兵覺得若想盪虜平寇,光復神京,該有怎樣一隻軍隊?」
路振飛稍作思忖便答道:「回稟陛下,自然是岳家軍、戚家軍那樣的強軍。」
說完之後路振飛又覺得有些不妥,便補充道:「當然,這隻軍隊必須是忠於陛下,忠於朝廷的,絕不能冠以臣子將領的名號。」
朱慈烺微微頷首道:「本兵說的不錯,朕也正有此意。太祖一手創立軍戶制度,及至萬曆年間便已糜爛不堪,這才有了募兵。可各鎮所募之兵戰鬥力仍然有限,不但被建奴壓制,甚至連剿匪有時都力不從心。朕一直在想,問題究竟出在了哪兒。」
稍頓了頓,朱慈烺接道:「如今,朕想明白了。其中癥結在於家丁、親兵制度。凡是總兵、副將,甚至參將、游擊都能擁有相當一部分的家丁、親兵。這些家丁、親兵是將領真正的嫡系,即使將領調任,他們也可以跟著調走。故而這些親兵、家丁可以在軍中享受到高人一等的待遇。不論是軍餉還是甲冑兵器,他們都是最好的。久而久之,普通士兵自然心生不滿。」
朱慈烺背負雙手在殿中踱了幾步,慨嘆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啊。普通士兵覺得既然家丁、親兵吃穿用度高人一等,作戰時候自然也要衝在最前面。真的打起仗來,普通士兵肯定會消極怠戰,出工不出力。可家丁、親兵再多,幾也不過幾十、幾百,指望靠這幾十、幾百人打勝仗,不是痴人說夢嗎?」
「陛下聖明。」
路振飛對此也是深有感觸:「臣在淮安練鄉勇時便有此感觸,故而團練之中不設家丁、親兵。」
朱慈烺神色一振道:「故而朕要練新兵,練兵之法盡數按戚少保《紀效新書》、《練兵實紀》中所書。少則數月,多則半年,定要練出一隻悍不畏死的強軍。這新軍的名字朕也想好了,就叫神策軍!至於軍將的選拔也要改一改。朕決議開設皇明軍校,培養軍官。」
路振飛微微愕然,按照戚少保之法練新軍他可以理解,可皇明軍校是什麼意思?
朱慈烺就知道路振飛會感到困惑,便解釋道:「這皇明軍校類似於國子監,國子監培養出來的監生可以做文官,這皇明軍校培養出來的學生便能任軍官。本兵以為如何?」
路振飛還是比較開明的,他微微頷首道:「陛下此舉大善,只是這皇明軍校該有誰人執掌?」
「朕會親任皇明軍校的校長,咳咳,就是祭酒。」
路振飛恍然大悟。所有科舉出身的官員都要經過殿試選拔,而殿試是天子親自出題並主持的。經此一試後所有官員便都理所當然的成了天子門生。文武相應,這武將的選拔權自然也得掌握在天子手中。以往武將的選拔多是各鎮總兵推薦,朝廷對他們推薦的名單不會有異議,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久而久之,這些提拔起來的將領就成為了那些總兵的私將,不會念著朝廷的好。這也是為何崇禎末年,諸鎮總兵軍閥可以肆無忌憚的培植心腹,聽封不聽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