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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惟泰聞言一驚。
浮海出逃?這不和當年孔有德的路數一模一樣嗎?
「若是如此,那可該如何是好?」
袁惟泰直是驚懼不已。
現如今登州基本就是一座空城,根本沒有多少兵力駐防。
劉良佐、劉澤清的叛軍雖說有所折損,但少說也有幾萬人。袁惟泰靠什麼去守城?
若是守不住登州城,他就是下一個孫元化,只有洗乾淨了脖子等著錦衣衛前來逮拿,押解到南京受那斷頭一刀。
「天使救我!」
在袁惟泰看來眼前的內廠軍情司番子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即將溺亡的他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袁府尊莫慌,二劉叛軍來勢洶洶,但卻不是奔著奪取登州來的。這一點和當年的孔有德叛亂有很大不同。」
軍情司番子的話讓袁惟泰眼前一亮。
是啊,從一開始劉良佐、劉澤清就沒打算奔著登州來。之所以被迫選擇這裡,是因為登州靠海,可以浮海出逃。
站在劉澤清、劉良佐的角度考慮他們現在肯定也很慌張,朝廷已經派黃得功率部追擊。如果他們不能儘快浮海逃走,很可能會被黃得功部和神策軍前後夾擊死無葬身之地。
這種情況下劉良佐、劉澤清當然不會耗費時間攻打登州。
「天使的意思是?」
「袁府尊要做的不過是拖住二賊。而拖住二賊的最好辦法便是燒毀所有漁船。」
「這個……」
聽到這裡袁惟泰不禁蹙起眉來。
「恐怕有些不妥吧。」
登萊水師如今不復存在,自然不用擔心二劉奪取戰船。但漁船卻不是袁惟泰能夠控制的。
一來這些船都是漁民的所有,袁惟泰若是派人強行焚毀,恐怕要被人在背後戳著脊梁骨痛罵。
二來若是派出僅有的人手前去燒船,萬一劉澤清、劉良佐真的孤注一擲攻打登州,那他就真的只能上吊了。
見袁惟泰猶猶豫豫,軍情司番子冷冷道:「袁府尊不要以為登州不失朝廷便不會降罪。縱容叛軍浮海出逃也是大罪。」
袁惟泰聞言心涼了大半截。
是啊,劉良佐、劉澤清罔顧皇恩浩蕩,公然發動叛亂,就是在挑釁朝廷的權威。這種情況下天子自然不能准許叛軍逃走。身為登州知府,若是袁惟泰在明明有機會阻止叛軍浮海出逃的情況下卻什麼都沒做,一個瀆職失職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襲殺登州(三)
「澤清老弟,真有你的。這番便是神仙也難料到咱們會突然殺向登州府!」
劉良佐騎在馬背上望著浩瀚的大海,興奮的說道。
濟寧州一敗,士兵們多成了驚弓之鳥,若要繼續北上恐怕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譁變。劉良佐可不認為僅憑個人威望就能夠震住亂兵。
好在劉澤清及時獻策,建議改向東行軍。
他們從兗州一路向東,經青州萊州殺向登州。
一路上他們暢通無阻,根本沒有成建制的官兵擋道。
到了登州,劉良佐的心情大好,下令手下四處搜集船隻,只待搶掠一番便浮海出逃。
只要他們坐上了船,那即便朝廷派出十萬追兵,也只能望洋興嘆。
從登州出發去往津門,不過兩三日的工夫就能抵達!這可比當年孔有德浮海出逃的路程近多了。
當然搜集船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個漁村的船隻也就是百來艘,要搜集到供三萬人浮海出逃的船隻,至少也要洗掠幾十個漁村。
昨日他們剛剛屠了一個叫紅螺村的漁村,搶到了一百一十三艘漁船以及不少的糧食,解決了大軍兩三日的口糧問題。
要劉良佐說,領著亂軍四處劫掠真他娘的爽。既不用看文官的臉色也不用受制於朝廷。去他娘的總兵,老子不伺候了!
怪不得崇禎朝全國各地造反此起彼伏,賊越剿越多,那是因為真的快活啊。
天天當皇帝,夜夜做新郎,這日子著實舒坦。
糧秣不夠?搶啊!
女人沒有?搶啊!
囊中羞澀?搶啊!
「老哥哥,咱們的動作還是得迅速些。我怕遲則生變啊。」
劉澤清顯得有些謹慎,朝廷沒有立即看出他們的動向不意味著永遠都不會察覺。
「恩,等到搶夠船了,咱就浮海去津門,讓官兵跟在後面吃屁!」
劉良佐雖然對近在咫尺的登州城很眼饞,但也明白此時不是貪心的時候。
登州即便再空虛,要想打下來沒有個三五日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朝廷追剿的大軍趕來可就不好辦了。
「叫兒郎們分得再開些,走的再遠些,務必在三日內找到足夠的船隻。」
劉良佐攥緊馬韁,眼神一厲道。
……
……
吳老九一到登州府衙前就雙腳一軟就癱倒在地。
他靠著一雙腳從紅螺灣走到登州城中,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已經精疲力竭。
「水,給我些水喝。」
吳老九隻覺得眼前的人都出現了重影,十分虛弱的乞求道。
「哪裡來的乞丐,沒看見這裡是知府衙門嗎?快快快,滾遠一點!」
值守在大門前的衙役黃三見一個渾身魚腥味的黝黑男子倒在面前,心中暗叫晦氣。
現任知府最愛乾淨,便是袍子上落了灰都能彆扭半天,這臭乞丐要是讓大老爺看見了,准得狠狠責罵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