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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傑部畢竟是正規軍,收拾區區土寇還是不在話下的。高傑也樂意為聖天子分憂,經過一番賣力的清剿,淮安一地的山頭被全部拔除,幾千名被俘的土寇全部解送至南京,關入了南京刑部大牢。
這些土寇一律被判處死刑。
由於人數實在太多,死囚皆是幾十人關押在一間牢房中。好在不用等待太長時間,新軍集訓完畢之日,便是這些死囚就戮之時。
朱慈烺正是要用這些死囚來練新兵的膽氣!
士兵不見血,永遠都是新兵蛋子。但只要其見了血,便能迅速蛻變成長。
眼下朱慈烺顯然不可能把新兵投送到前線和清兵肉搏,那麼讓他們斬殺死囚練膽氣便是最好的方式。
這些死囚都被捆綁著雙手,嘴巴也都被破布堵著,聽聞趙信要將他們全部斬殺,一個個都發出嗚嗚的聲響。
「開始吧!」
趙信大手一揮,立時鼓聲四起。
急促的鼓點此刻聽來就像催命聲一般,三名死囚一時心慌拔腿便跑。
「他媽了個巴子,不就是殺人嘛,與殺豬也沒有什麼分別。」
王富貴啐出一口痰來,抄起手中腰刀便拔步追去。
那些死囚雖然沒有被捆縛雙腳,但在牢中這些日子挨飢受餓,早已被折磨的有氣無力,哪裡跑得過王富貴。
王富貴很快就追了上來,狠狠一刀刺入一名死囚的背心。鮮血噴涌而出,濺了他一臉。
王富貴卻顧不得去擦,他用力將腰刀拔出,抬臂向前一揮朝另一名死囚脖頸砍去。
他這一刀運足了力氣,竟然生生將這名死囚的腦袋砍了下來。
血柱噴涌而出,無頭的屍體又向前跑了幾步才轟然倒下。
剩下那名死囚趁著機會跑出十幾步,王富貴卻不打算放過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腰刀狠狠擲了出去。
電光火石之間,腰刀便貫穿了逃跑死囚的胸腔,那死囚悶哼一聲身子便如同一灘爛泥般軟倒下去。
「好!」
點將台上的趙信看的興起大喝了一聲。
「這位壯士當即錄用,編入神策軍中!」
王富貴的舉動徹底激發了校場中集訓者的血性。他們本就是性格堅毅者,之前只是因為沒有殺過人才有所猶豫。
但細細想來他們又有什麼可猶豫的呢?這些都是朝廷核准的死囚,都是罪大惡極之人。即便不是他們來殺,這些死囚也一定會被明正典刑。既然如此,由誰來殺又有什麼區別呢?
想通此點,集訓兵們紛紛抄刀沖向死囚,而在本能的驅使下,死囚們紛紛拔腿逃命。
戰場之上,絕大部分的斬殺都是在追殺潰兵的過程中完成的。
因為在追擊時,潰兵已經完全沒有戰鬥欲望,只知道逃命。這種時候殺人就和殺雞一樣簡單。
不時有死囚被追上砍翻在地,有些還沒死透就被集訓兵們揮刀割下首級。一些膽子小的士兵徑直嘔了起來,一番過後今早喝的米粥盡數吐出。
軍官們對此見怪不怪。這是一個新兵成長的必要過程。如果他們連死囚都不敢殺,將來又怎麼有膽子在戰場上殺流賊和韃子?
砍殺聲中,劉三水卻有些猶豫。
他之前在碼頭做力棒餬口,連雞都沒有殺過,更不用說人了。
雖然他要斬殺的是死囚,但畢竟都是鮮活的生命,他著實有些下不去刀。
「三水老弟,你瞅啥呢?」
不知何時王富貴突然來到劉三水背後,著實嚇了他一跳。
「啊,是王大哥。」
劉三水長出了一口氣,尷尬道:「我有些下不去手。」
王富貴白了他一眼道:「呸,有啥下不去手的?趙將軍不是說過了嗎,這些都是朝廷核准的死囚,都是罪大惡極之人。他們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我們斬殺他們是為民除害!」
「話是如此,可,可……」
見劉三水這副模樣,王富貴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狠狠一腳踹向劉三水的屁股,啐罵道:「你小子可別犯糊塗,你這一個月來受了這麼多苦為了個啥,還不是想要留在軍中吃皇糧?你要是不割下一個首級,就得捲鋪蓋滾蛋,你可想清楚了!」
「啊!」
劉三水痛呼一聲,捂著屁股揉了揉,這才清醒了些。
「但我從沒有殺過人……」
「嘿,這有什麼難的,殺人和殺豬一樣,你運足氣力一刀從胸口捅進去便成了。若是那人還不死,大不了你再補上幾刀。」
王富貴不厭其煩的給劉三水講解道:「割腦袋的時候要找准位置,不然可不好割斷。」
劉三水閉上眼睛,天人交戰了好一番才下定決心。
我要留下來,我一定要留下來成為天子親軍的一員!
……
……
第三十四章 分營編制
饒是已經嘔吐多次,只要一看到那血淋淋的腦袋,劉三水還是覺得一陣噁心。
他怎麼也忘不了那死囚臨死時的眼神……
劉三水殺死的那名死囚年紀和他差不多,只是稍顯的壯一些。
當劉三水的腰刀穿透死囚的胸腔時,那絕望不甘的眼神一度讓他心悸。
也許這名死囚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但當他自己面臨死亡時仍然怯懦的如同一隻碩鼠。
也許這就是生命的脆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