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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這時突然有人來報說巡撫大人有請。
鄭成功放下筆問道:「巡撫大人是叫我二人去嗎?」
「回公子的話,巡撫大人只說叫公子去就行。」
「哦,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復命吧,我稍後就來。」
說罷他轉向張煌言道:「玄著兄,我去去就回,你先休息一下。」
「好,我還真想欣賞一下明儼兄的墨寶呢。」
鄭成功的臉皮薄,霎時間紅透了脖根,咳嗽一聲踱步出去了。
他換了一套較為得體的道袍,又戴了懶收巾,這才離開住處朝巡撫衙門而去。
鄭成功對如今的生活很滿意。
在南京的時候雖然生活很舒適,但總覺得哪裡少了些什麼,缺了些味道。
等到來了登萊鄭成功才發現這所缺失的正是建功立業的快感。
大丈夫生立於世豈能渾渾噩噩的混日子,必須要實現自己的價值。
通過爭取軍功來實現自我價值是亂世最便捷的方法。
朝廷在登萊復建水師,這讓鄭成功看到了機會。
他對水師熟悉啊,一定有機會表現自己的。
鄭成功信心滿滿的來到巡撫衙門前,他深吸了一口氣踱步而入,一路穿庭過院來到後衙。
他之前來過幾次巡撫衙門,知道張巡撫習慣在書房處理公務便徑直前往。
來到書房前鄭成功停下步來,振了振袍服整理了一番儀容這才走了進去。
只見張肯堂和袁惟泰都在屋中。
鄭成功上前一步行禮道:「學生拜見撫院大人,府尊大人。」
張肯堂微微一笑道:「賢生啊,坐吧。」
鄭成功小心翼翼的走到椅子旁邊撩起袍衫下擺坐定。
張肯堂咳嗽了一聲道:「那些海寇本撫已經親自審問過了,他們都招認了。供詞在這裡,賢生也來看看吧。」
說罷張肯堂將一本薄冊子遞了過去。
他思前想後還是覺得這種事情實在難以開口,還是叫鄭成功自己看的好。
鄭成功恭恭敬敬的雙手接過展開來看。一開始他還很鎮靜,但沒過多久就臉色大變。
「污衊這一定是污衊,撫台大人萬萬不可相信這些海寇的妖言!」
鄭成功攥緊拳頭憤憤而談。
鄭成功的反應早在張肯堂的意料之中,他雙手向下壓了壓道:「賢生先不要激動,本撫自然不可能聽信這些海寇的一面之詞。只是他們確實是這麼供認的,本撫理當追查下去。若是最終查明是他們污衊,也好還令尊一個清白。」
張肯堂的這番話說的很明白了,查是肯定要查下去的,告訴鄭成功的目的就是要他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鄭成功卻覺得腦子有些發懵,整個人都處於混沌的狀態。
父親暗通東虜,甚至主動賣糧食給東虜?這不是通敵叛國嗎?
父親怎麼會做這種事?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一定是那些海寇有意攀扯。
若要是福建的海寇就和鄭家有關係,也太牽強了。
「撫台大人,學生想要前去提審這些人犯!」
張肯堂咳嗽一聲道:「賢生的心情本撫能夠理解。不過事情牽涉到令尊,本撫看賢生還是避嫌的好。另外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本撫是不敢擅自壓下的,會上一份奏疏給朝廷說明情況。」
鄭成功聞言神色直是一黯。
是啊,通虜這種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張巡撫肯定不敢壓下來,上表朝廷陳說情況這無可厚非。
可是接下來張肯堂又繼續說道:「本撫想這份奏疏若由賢生來寫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什麼!
鄭成功差點喊出了聲。
讓他來寫這份奏疏!
鄭成功當然明白張肯堂是出於好心,是為了讓他撇清自己順便表明站在朝廷一方的立場。
可現在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就叫他大義滅親恐怕有些不妥吧?
怎麼也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
第三百四十三章 局中局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只能看著,卻是絲毫無能為力。
鄭成功此刻便是如此。
除了祈求父親真的是被冤枉的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張肯堂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是在逼鄭成功表態,只要寫了那份奏疏就真的只能站在朝廷那邊了。
鄭成功身體有些顫抖,忠於朝廷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可他知道這封奏疏寫完朝廷將會對福建,對鄭家態度大變。
弄不好甚至會出現雙方兵戎相見的情形。真到了那時他又該如何自處?
他真的該寫這份奏疏嗎?
「撫台大人,此事容學生再想想……」
鄭成功沖張肯堂抱了抱拳,一字一頓的說道:「一日之內學生必定給撫台答覆。」
……
……
昆明城中逐漸有大西軍士兵們出現腹瀉、嘔吐的症狀。
一開始還只是幾個人,幾十個人,但漸漸的成千上百的大西軍士兵都出現了這種狀況。
張文秀和張定國皆是感到憂心忡忡。
是水土不服嗎?
可如果是這樣,他們進入楚雄府後就應該出現症狀了啊,為什麼偏偏在進駐昆明城後才會發病?這不合乎常理,也解釋不通啊。
還沒等二人想明白,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產生那些症狀的大西軍士兵逐漸出現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