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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看來天子對你真的很看重啊。不如大哥就答應了吧?」
鄭芝龍搖了搖頭道:「廢漕改海,我鄭家當然有這個能力承擔南北運輸。只是那也得等朝廷收復了神京再說。」
「這倒也是。現在朝廷不過是畫了個大餅,想先穩住大哥。」
鄭鴻逵也不傻,言語間頗有些對朝廷的輕視與譏諷。
「這張畫的大餅想要吃到也不容易啊。」鄭芝龍長嘆一聲道:「四弟,你可知道森兒在信中還說了什麼?」
鄭鴻逵一愣道:「我那侄兒還說了什麼?」
「朝廷把這海運的擔子交給我鄭芝龍可不是白給的,天子的意思很明白,要我牽頭去辦這皇明貿易商會。」
鄭芝龍面色有些陰沉,聲音發乾道:「條件還是跟上次說的一樣,所賺銀兩五五分成。」
「嘶!這朝廷怎麼跟商賈一般,一股市儈嘴臉。」
鄭鴻逵有些無奈道:「這件事大哥怎麼想?」
「朝廷是想把我鄭家牢牢綁在皇明貿易商會這條大船上啊。」鄭芝龍微微眯起眼睛道:「若是我料想的不錯,今後這南北海運一事也必須以皇明貿易商會的名義進行,若是我鄭家不做勢必也會有別家去做。就怕到那時我們想插手進來也沒機會了。」
鄭芝龍的眼光一向獨到,當初和荷蘭人開戰前沒有人看好他,都認為他這是飛蛾撲火。
可事實證明鄭芝龍的選擇是正確的,自從他打服了荷蘭人,福建沿海的航線便被他徹底控制,往來商船,別管是南洋背景,閩商背景還是日本背景都需要給他交過路費,鄭芝龍也靠著收稅賺的盆滿缽滿,富可敵國。
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機遇同樣可遇不可求。
若能獨攬南北海運的任務,鄭芝龍便是大明第一皇商,一年的進項保守估計也有幾百萬兩,這不亞於他收取海稅所賺銀兩了。
究竟該如何抉擇,鄭芝龍十分糾結。
鄭鴻逵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他並沒有急著逼迫鄭芝龍表態,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等著鄭芝龍做出決定。
過了約莫盞茶的工夫,鄭芝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這件事森兒說的對,機會難得,我鄭家不能放過!」
「大哥說怎麼辦便怎麼辦,不過如此一來咱們真得辦那什麼皇明貿易商會?」
鄭鴻逵話音剛落,鄭芝龍便笑道:「辦,當然要辦。天子說皇明貿易商會所賺銀兩朝廷和我鄭家五五分成,我方才細細琢磨了一下,對我鄭家收入影響並不太大。」
鄭鴻逵有些發懵。
「可我那侄兒在信中說的明白,只要加入了皇明貿易商會,就不需要再交海稅了,不就等於變相把咱鄭家鍋里的飯刨出去了嗎?」
「可森兒也在信中說了,決定誰能加入皇明貿易商會的權力在我鄭家和朝廷。別的地方我管不了,福建沿海的商賈要想加入皇明貿易商會還不是得我鄭芝龍同意。他們若不給足了錢,老子能讓他入會?至於那些荷蘭人、日本人,他們連我大明百姓的身份都不具備,自然也不可能加入皇明貿易商會,老子照收海稅朝廷也挑不出毛病來。」
鄭芝龍一番話徹底點醒了鄭鴻逵。
「妙哉,妙哉。大哥真是明白人啊。哈哈,等於咱們左手倒右手,收稅換個說法。」
「我在想這個入會費該怎麼收取。若是一次性收取也太虧了,不如每年收一次,按照入會商賈海貿的體量估算一個數出來,這樣怎麼也不會太虧。」
當然,入會的商賈越多,皇明貿易商會需要分紅的量就越多。總體算下來,鄭家還是要比只收稅虧一些,唯一穩賺不賠的就是朝廷了。
鄭芝龍嘿然一笑道:「想不到天子還真有兩下子,只憑藉朝廷大義就能坐吃一半的利潤。」
鄭鴻逵雙手一攤道:「這個也沒辦法,誰叫天下是他朱家的呢。老子打江山,兒子坐江山,天經地義。哈哈,說到這兒,我那小侄兒不是還被天子賜了國姓嗎?大哥,你說咱兄弟能不能撈個藩王噹噹?」
對鄭鴻逵的半開玩笑鄭芝龍絲毫不以為意。
「藩王?」鄭芝龍搖了搖頭道:「除了開國元勛,大明可沒封過異姓王。再說,自古以來異姓王可有好下場的?咱兄弟坐享富貴便是,要那虛名作甚。」
鄭鴻逵點了點頭。
是啊,在這亂世之中,只要手中有兵就是王道。
朝廷對鄭家一再拉攏,不就是因為鄭家手中有數千艘海船,數萬名士兵嗎?
真要是把鄭家惹急了,大不了一拍兩散。
「我現在唯一有些擔心的是森兒。」
鄭芝龍眼神變得有些陰鷙:「原本是想把他送去國子監混個監生的,不曾想他卻被天子調去讀什麼皇明軍校,還賜了姓、名。我總覺得他這幾次寫信有些異常,口吻更像是給朝廷當說客。」
鄭鴻逵哈哈大笑道:「大哥,這你怕是想多了。森兒可是咱們看著長大的,自打他六歲離開平戶藩被接到泉州府安平讀書,一連八年都沒挪窩。他整日都在你我的眼皮底下,吃的是咱鄭家的米麵,喝的是咱鄭家的水,怎麼會胳膊肘往外拐呢。」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鄭芝龍幽幽說道:「若真有一天森兒為了朝廷站到了我鄭家的對立面,我絕不會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