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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玉紫的性格,是想到就做,當下,她便寫了一封帛書封好,交給兩個遊俠兒,令他們前往秦國,尋到公孫華。
趙王宮中。
魏姬的前面,坐著一個高冠博帶,鬚髮花白的大臣。這個大臣,是一直跟隨趙出流浪他國,從他少年時,便不離不棄的,也可以說,他是趙出最為信任的臣子之一。
魏姬雙手置於膝前,眼中含著淚,恭敬地說道:“拓公可知,這兩月來,大王從不曾召婦侍寢!”自從趙出繼位為王后,便大封功臣,這個大臣得封地名拓,所以他現在以拓為氏。
拓公一驚,抬起頭來。
魏姬以袖掩臉,低低泣道:“我等嫁給大王近一載了,都不曾有孕,實心中不安啊。”她說到這裡,又強調道:“大王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如此年歲,都不曾有子嗣涎下,奈鬼神何?”
拓公低下頭,皺起了眉頭。
他也知道,魏姬這話,實是趙王后要她說的。也是,魏國諸女嫁給大王這許久,不曾有一人得孕,難怪她們慌了。
魏姬見拓公沉呤,繼續哽咽道:“上一次,諸臣請大王另娶他國公主,大王不許。諸臣以為大王厭煩婦人吵雜,我等婦人才知道,大王那是掛念那個走了的玉姬啊!他除了那玉姬,天下婦人再不放入眼中。”
魏姬說到這裡,悄悄地朝拓公瞟了一眼,見他眉頭皺得很緊,心中不由閃過一抹得意:姐姐不要我說另娶公主的事。咄!我偏要說了!
那次派出的人,居然被那個婦人發現了。後來派去的人,根本近她不得。可她不死,我實是怨恨難消!
其實以魏姬的頭腦,她也不知道,自己當著拓公點出玉姬,會不會令得他忌恨,或令得這些大臣們採取什麼行動。
她只是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只是想說出來,看能不能得到意外的助力。
正當魏姬胡思亂想之際,拓公站了起來,他把手攏在袖中,緩緩說道:“臣告退了。”
若不是這魏姬本是魏國嫡公主,以他的身份,根本無需對一個後苑姬妾這般客氣。
魏姬盈盈一福,道:“公慢走。”
她目送著拓公離去的背影,朝著一個寺人揮了揮手,低低說道:“悄悄跟上去,看他是不是去了土台。”
“諾。”
魏姬所料不差,拓公果然是往土台上走去。
現在是盛夏,可土台上涼風習習,吹得人渾身舒坦。拓公徑直來到土台九層,朗聲道:“臣見過大王。”
“進來。”
“諾。”
大殿中,趙出正跪坐在塌幾前,不停的在帛書上寫著什麼。
拓公靜靜地打量著他。
似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不過一年,大王似乎憔悴了許多,他的眉頭總是深鎖著,往歲那總是掛在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
是了,那些宮婢們說了,大王每次都忙到夜深,非要疲憊不堪才去入睡。
大王為了這趙氏江山,實是韻盡全力啊。他與他的父親完全不同,想前趙王在位時,幾乎是夜夜笙歌,哪曾有過一日如此辛苦?
趙出忙了一陣後,頭一抬,發現了站在殿中,對著他怔怔出神的拓公,當下,他眉頭一皺,問道:“何也?”
拓公清醒過來。
他連忙上前幾步,朝著趙出行了一禮後,在他對面的塌几上坐下。
拓公端過宮婢奉上的酒水,飲了一口後,說道:“臣方與魏姬見過面。”
趙出皺起了眉頭,他想了想,道:“哪個魏姬?”
拓公道:“王后之嫡妹。”
趙出歪著頭想了想,半天也沒有想出‘王后之嫡妹’的面容來。
不過這不重要,他看向拓公,“她們又有何事?”他的語氣中,儘是不耐煩。
拓公長嘆一聲,道:“無他,子嗣耳。”
趙出聞言,嘴角一挑,冷笑道:“那些婦人?面目可憎,孤望之則厭,不想近也。”
“可大王又不想另娶他婦?”
“世間婦人個個如此,再娶了來,更不得安。”
拓公盯著趙出,突然哈哈一笑。
他嘲弄地看著趙出,道:“大王十八歲時,風流之名驚動天下,世間婦人,人人慕而艷之,渴而近之。大王左擁右抱,怎地不曾厭煩過?”
趙出笑了笑,他垂下雙眸,低聲說道:“往事已矣。”
拓公又是一聲長嘆,他望著趙出,誠懇地說道:“大王瘦了。”拓公的眼神中有著心痛,“聽聞大王每每忙到深夜,如此勞碌,身邊豈能無解語婦人?”
他說到這裡,退後一步,向趙出跪倒,朗聲道:“臣請大王迎回玉姬。”頓了頓,拓公說道:“往日玉姬在時,大王內憂外困,卻常常放聲大笑。臣以為,縱使玉姬再是不敬,她終是才智過人,又與大王契合,大王何不以夫人之位許她,令她伴於左右?”
拓公的聲音,無比的誠懇。如他們這些大臣,一直以為,玉姬之所以離去,是因為某事惱了趙出,被他驅趕了的。
“迎回她?”
趙出喃喃應道,聲音中充滿了苦澀。
他望著跪在地上,一臉關切的,心痛地望著自己的拓公,苦笑著想道:那婦人離我而去,是怪我另娶了她人啊,她是想獨占我啊!我堂堂趙王對她苦苦相求,她是想棄則棄,離開之時,連頭也不曾回的啊!
可這些話,趙出不想說。
他閉上雙眼,伸手揉搓著額心,久久沒有回答。
拓公見他不說話,也不想為了一個婦人逼他太甚。他坐回塌幾,又說道:“大王年歲已然不小了,需涎得子嗣了。若不,臣在民間覓來良善婦人?”
趙出沒有回答。
直過了好半晌,他才揮了揮手,道:“公出去罷,容孤靜一靜。”
……“諾。”
一個月了,趙出終於得到消息,楊宮對玉姬之事一無所知,他還以為,玉姬好好地呆在趙王后苑中呢。
“叭”地一聲,趙出長袖一甩,把几上的酒斟盅碗,全部甩落在地,發出一陣“砰砰叮叮”的碎裂聲!
他衝出一步,右手嗖地一聲抽出了掛在牆上的佩劍。隨著佩劍寒光一閃,他剛剛想要砍向那幾面,手一斜,長劍深深地扎在了地板上。
他撐著長劍,喘出一口長氣,這時刻,他俊美高華的臉上,已儘是鐵青之色:那個婦人,那個婦人!她竟然沒有去找她的父親!父女倆感情明明如此之好,她為什麼離開自己,都不曾找過她的父親?這這,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那晚離開時,又是夜深時,她不會有失吧?
趙出想到這裡,一陣恐慌如cháo水一樣湧出他的胸口!
他閉上了雙眼,低下頭去。隨著他的頭一低,那散落的長髮如瀑布一樣披泄而下,幾垂地面。
只是一轉眼,他便抬起頭來,目光轉為清亮:不對!婦人一直聰慧過人,狡詐百出。她連‘赦’字牌都早早算計好了,怎會沒有安排她自己的去路?是了,她定是懼我找到她,便不敢去見楊宮!
趙出想到這裡,心下一安。
可緊隨而來的,卻是無邊的憤怒。
他右手一甩,把佩劍重重地甩向身後,大步衝出了殿門。
剛剛衝出殿門,他便是腳步一頓:這天下如此之大,她若真心想躲,卻如何尋來?
這時的趙出,並沒有發現,他原本沒有想過要尋她的,他派人尋她的時候,只是想著,尋一尋罷,了解一下她的近況罷。
可此時此刻,堵在他腦海中的,只有憤怒,無法發泄的憤怒!
就在這時,他嗖地睜開眼來,“來人!”
“在!”
“派人前去曾城,凡與玉姬,楊宮有關的人和事,一一細查,務必尋得玉姬!”
“諾。”
“另外,派人前往魯國成魯氏,看看有無玉姬蹤影。”
“諾!”
這時刻,小傢伙已經快四個月了。他的五官長大了許久。
可是,隨著小傢伙的五官長大,亞卻是悶悶不樂了。
因為這四個月的小傢伙,便有了趙出的影子了。明明五官還沒有長開,明明還是小猴兒一個啊!
一陣腳步聲傳來。
玉紫一聽到蹬蹬而來,沉而有力的腳步聲,便知道是亞來了。她連忙抱起兒子,嘻嘻笑道:“兒子,打個商量,這一次伯亞來了,你不可對著他的臉尿尿哦?”
回答她的,是兒子揮動著嫩藕般手臂的呀呀聲。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之極的聲音猛然傳來,“咄!讓我瞅瞅那愛哭小兒。”這個聲音來得十分突然,而且十分響亮!
一聽到這聲音,隔間的奶媽便皺起了眉頭,朝著一旁的侍婢抱怨道:“這伯亞何等丈夫?怎地與一孩兒賭起氣來了?他每次都這樣,一靠近小娃兒,便突然暴喝。”
當然,要是亞的突然暴喝還有成效,他也不會這般鬱悶了。
第190章姬
這一刻,杵在門口的高大身影,正瞪著玉紫懷中,吮著自個兒大拇指的奶娃兒,惱道:“這小子不懼我了。”
玉紫嘻嘻一笑,道:“你日日這般嚇他,他要是再哭,那就真不是大丈夫了。”
亞聞言嘴一扁,悶悶地說道:“他,大丈夫?”一邊說,他一邊走到孩子面前,大掌一撈,他玩向奶娃兒的小鳥,“這般小小,也是大丈夫?”
玉紫臉一紅,正要罵他一句,只見嗖地一聲,亞手掌中的小小鳥兒朝上一豎,一道又亮又黃的尿液閃電般地she向亞的面孔。
亞雙眼一瞪,急急向後退出一步。饒是他退得甚快,可他的衣襟處,還是沾了一小塊。
亞大怒,他暴喝一聲,“小子,這是第五次了!”
暴喝聲如雷,震得房屋簌簌作響!
奶娃兒嘴一扁,便要哇哇大哭。亞見到他終於要哭了,嘴一咧,正想笑他兩句,只見奶娃兒把拇指塞到小嘴裡,眼中雖然有淚,卻終是沒有哭出聲。
這時,玉紫怒道:“亞,你這般大聲作甚?”頓了頓,她又抱怨道:“你日日戲他,他也只尿了你五次,已經是很寬宏了。”
亞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玉紫,聲音出來時,卻是軟軟的,“玉,你怎能這般護著你兒?你瞅,我不過大喝了一聲,他可是尿了我一身濕啊。”
亞這委屈的聲音一出,旁邊傳來了一陣壓抑的笑聲。玉紫也想笑,她朝著兒子的小臉叭唧一聲,道:“我兒還小,你這般大喝,我怕震壞了他的耳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