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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顯然不想說起那幾個字,聲音一頓,便硬生生地把剩下的話吞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中,響起他低低的自語聲,“凡兒,你母親若還在,父親將不再堅持……”

    轉眼二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一陣馬蹄聲傳來,一個遊俠兒翻身下馬,來到玉紫身側,叉手說道:“子曾,秦國人白桑前來,說要與你談一筆良馬的生意!”

    玉紫回過頭去。

    兩個月地山谷生活,使得她曬黑了一些,細膩的肌膚上,微黑中透著紅,整個人看起來,很像一個少年了。

    她點了點頭,驚喜地說道:“秦人?善!”她派出狼鏢到處放風聲,直到今日,終於有生意上門了!

    “走罷!”

    “諾!”

    玉紫騎上一匹馬,在眾遊俠兒地籌擁下,向著隔城駛去。不過五天,她便來到了隔城一家酒樓前。

    酒樓前,整整齊齊地站著二十幾個秦人漢子,他們看到玉紫的馬車駛來,目光嗖嗖地盯來。  

    一人上前,叉手問道:“何人也?”

    玉紫清脆地應道:“狼鏢子曾也。”

    那秦人聞言,朗聲說道:“原來是足下?我家族長侯君久矣。”

    玉紫在馬車中客氣了一聲,走下了馬車。

    眾秦人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年輕,一抹狐疑之色一閃而過。這時,玉紫已走在前面,跨入了酒樓中。

    酒樓的廂房門大門,一個三十來歲的秦人賢士迎了出來,他在看到玉紫時,也是一愣,轉眼呵呵笑道:“沒有想到,足下竟是一小兒!”

    玉紫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笑著回道:“有志不在年高,足下以年歲相人,卻也糊塗。”這話針鋒相對。

    秦人賢士見她出口成章,不由一怔,他朝著玉紫上上下下認真打量了一番後,哈哈大笑,撫著鬍鬚連聲說道:“是某糊塗,是某糊塗。請,請。”

    兩人分塌而坐。

    坐好後,那秦人賢士逕自笑眯眯地望著玉紫,不停地招呼,“上酒,為小兄弟小酒。”  

    上完酒後,他又招呼道:“小兄弟請飲,請飲。”說罷,他持起酒斟,慢條斯理地品起酒來。他一邊抿著酒,一邊用手叩擊著幾面,發出規律的,仿若音律的節奏聲,一派怡然自得。

    玉紫見狀,也是一笑,這人如此作態,分明是想她先開口。玉紫雖然從骨子裡,便沒有幾分jian商的天賦,可她在這些年來,也琢磨出了一個道理。在很多時候,做很多事,是先說先死!

    既然這人不急,那她也就不急了。當下她也慢慢地品著酒,曬道:“這酒味薄而輕,似是趙國所產。”

    秦人賢士咦了一聲,問道:“足下懂酒?”

    “略懂。”玉紫笑了笑,問道:“白公不知,這酒啊,還是韓地所產最好。韓王喜品酒,韓人也就花盡心思弄得各種酒水。我曾經嘗過一次‘韓陽春’,那酒色黃中帶碧,於燭光下視之,宛如美玉流動。初入口中時,雖有澀味,轉眼便苦,入得喉時,卻有一種清涼的甘味。讓人流連再三,流連再三啊。”

    玉紫說到這裡,向店老闆問道:“可有‘韓陽春’?”廂房外,傳來店老闆的聲音,“無也。”  

    “撼哉,撼哉!”

    秦人賢士見到玉紫搖頭晃腦,一臉遺撼,不由眉頭暗皺,心中想道:“這個區區小兒,竟是一點也不急。罷了,我與他計較作甚?還是先說吧。”

    想到這裡,他朝著玉紫微一傾身,問道:“聞足下能弄到夷人良馬?”

    “然也!”

    玉紫的回答,分外果斷。

    秦人賢士點了點頭,道:“不知一匹上等良馬,價值幾何?”

    玉紫連連搖頭,道:“上等良馬?上等良馬日行千里,終身只認一主,千金難求!足下這話,卻是唐突了。”

    那秦人賢士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那足下以為?”

    玉紫道:“我手中的馬,多是中等馬。這中等馬,身強力壯,體形高大。養這些馬時,我以兵法馴之,長鞭所向,進退如一,宛如軍卒。”

    秦人賢士雙眼大亮,問道:“這中等馬,足下有多少?”  

    “三千匹!”

    玉紫手指一伸,不緊不慢地說道:“每匹馬價值一金,不二價。”

    秦人賢士眉頭大皺,道:“一金一匹,貴得太多。”

    玉紫朗聲說道:“我那馬,值這個價。”

    “不然,五匹馬一金,不再多說。”

    “閣下不知馬啊。一金五匹的馬,我那也有,那樣的馬,一日行不得五十里,體瘦易倦,足下若是想要,我馬上令人取來。”

    秦人賢士皺起了眉頭,他連連搖頭,道:“一次取三千匹,如此大筆生意,舉世難有。這樣吧,四匹馬一金。”

    玉紫還是搖頭,一副不想與他說話的樣子。

    秦人賢士站了起來,咬牙道:“三匹馬一金,再不多說。”玉紫尋思了一會,道:“罷了罷了,三千匹馬,一千二百金吧。少於這個數,我也不想多言,君若不願,我便告退了。”

    “且慢且慢,這價錢,可!”  

    玉紫微微一笑。暗暗忖道:怪不得後世之時,軍火生意也是最賺錢的。這一千二百金,扣去給夷人的五百金,我足足賺了七百金。一趟便賺七百金,我玉紫,也可以說是天下間有數的巨商了。

    玉紫與秦人談好價錢後,後面的事便不要她管了,不管是領金還是看馬交馬,都有專門指派的遊俠兒負責。

    因此,無事一身輕的玉紫,便在隔城中轉悠起來。

    當馬車駛過她以前住過的府第時,玉紫怔了怔,猶豫著要不要停下來看一看。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不一會,一個壓低的叫喚聲傳來,“馬車中,可是子曾?”

    “然。”

    “伯亞令我相告於你,趙國的楊宮來了,你願意見否?”

    趙國的楊宮?父親?

    玉紫怔怔地出了神。

    外面的人似乎知道她為什麼出神,低聲解釋道:“伯亞說,楊宮來後,身邊之人都被打發回領地。如今,只有他一人守在院落中。”頓了頓,那人又說道:“院落,中,亦很乾淨。”  

    玉紫咬著唇,還是沒有拿定主意。

    第255章趙出的旨意

    就在這時,府門處,慢慢走出一個蒼老的身影,那身影乾瘦乾瘦,仿佛風一吹便會倒去,他佝僂著腰背,走不了幾步便會停下來咳嗽。

    突然間,玉紫的眼睛濕潤了,她喃喃自語道:“玉紫,你怎麼忘記了?人,是會老的。”她輕喝一聲,“見罷。”

    “諾!”

    “且慢,傳令下去,派人守在院第外,另,我這馬車直入院落!”

    “諾!”

    馬車徑直向大門中駛去。

    馬車在駛過老人的身邊時,並沒有停下。透過馬車fèng,玉紫望著頭髮白了大半,臉上手上老年斑清楚顯露的楊宮,眼中不由一澀。自從楊宮有了封地後,她確實是疏忽他了,都忘記了,在這個世上,老人本只有她一個親人的!

    楊宮一直在外面轉了一圈,過了約一個時辰,才慢騰騰的,一步一步地挪回院落中。

    他一跨入院門,腳步便是一滯!  

    楊宮張著嘴,不由置信地望著那個急急向自己走來的少婦。直到她扶住了自己,他才顫抖地伸出手撫著她的臉,喚道:“是玉麼,是玉麼?”

    “父親,是兒,是兒。”

    玉紫流著淚,退後一步,她朝著楊宮跪下,慎而重之地磕了兩個頭,顫聲道:“父親,女兒不孝,女兒不孝啊。”

    楊宮連忙甩開侍婢的手,上前一步把玉紫摟在懷中。他摟著玉紫,乾巴地嘴一個勁的顫抖著,連迭聲地說道:“兒,是父親錯了,是父親錯了。父親不該說你,不該逼你。我兒,父親只有你這個孩子啊,只要兒常與父親在一起,父親不會再強逼你了,不會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慌亂,一個勁地解釋著,解釋著。

    玉紫哽咽起來。

    她把臉埋在楊宮的懷中,嘴一扁,啕啕大哭起來。一時之間,對趙出的思念,對那段自己無法左右的孽緣的痛恨,賺了最多錢也無法填補的空虛,還有,對兒子的思念,漂零一身的寂寞,通通湧上心頭。

    玉紫淚如雨下,哽咽地說道:“父親,父親,女兒需要你地了解啊。父親,你知道麼,女兒最是驕傲的人,女兒受不了他的身邊有別的女人,女兒一想到自己只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他還背著我娶了正妻,他還會取更多比我年輕美麗的女人,心中便恨啊!父親,女兒恨啊!父親,女兒要忘記他,女兒要愛上另外一個男人。以後,他娶一千一萬個婦人,女兒也要一點都不在意。父親……”  

    宮聽到她的啕啕大哭聲,雙膝一軟,也跪了下來。他摟著玉紫,父女倆抱頭大哭起來。

    在玉紫的傾訴中,宮喃喃說道:“女兒,父親什麼也不要了,什麼也不求了。父親只要玉在身邊。”

    玉紫連連點頭。

    父女倆痛哭了一陣後,慢慢站了起來。

    玉紫不好意思地拭去淚水,看著越發顯得疲憊的宮,顫聲道:“父親,你些時日,你可好?你怎地?”老了這許多這幾個字,她終是哽在了咽喉中。

    宮仰著頭看著她,喃喃說道:“父親收養了一個兒子,也蓋了宗廟後,心事便了,便只記掛著女兒。恰好這時,大王令我到隔地找亞,找你,父親便來了。”

    玉紫聽到這裡,聲音陡然一僵!

    她慢慢地推開楊宮,生硬地問道:“大王?”

    楊宮搖了搖頭,道:“玉,你別急。大王本是想要通過父親來找到玉的。可也不知怎地,當父親快到隔地時,那些跟在父親身後的劍客們,突然撤退了。亞還告訴我,本來大王在每個城池中貼告尋找女兒,這些時日,那告示也都撤了。女兒,大王許是放手了。”  

    大王放手了?

    玉紫望著楊宮認真的模樣,喃喃重複道:“大王放手了?”

    楊宮肯定地點了點頭,道:“大夥都這麼說。大王他,終不同於先王,不願再被女人所苦。他現在整日呆在軍營中,於女色一事顯已看淡。”

    “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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