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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所謂的掃北王已經不在了,慕容恪恢復裕王殿下的身份。

    “在裡面?”慕容恪指指主院裡。其實,只剩下殘牆了。而且從外面,就聽得到裡面有女人和小孩子的笑聲,給這殘破的地方帶來歡快感覺,就像冰河消融,令人心情愉快。

    “在的。”長德畢恭畢敬地道,“要給殿下通報嗎?”

    “自家人,有什麼可通報的。在這守著吧,一會兒就回了。”慕容恪說著就往裡走。

    穿過兩道院門,慕容恪就看到石中玉和兩個孩子蹲在他屋子門前的空地上,也不知看著什麼,比比劃劃的,母子三人說得那叫一個高興。

    他站定,細細地看。

    石中玉身段窈窕,因為蹲著,衣服繃在身上,更顯得腰肢細細,臀部圓圓。她上身穿著粉霞錦繡藕絲羅裳,下繫纍珠疊紗粉霞茜裙,腳上是粉紅花羅高低鞋。這身衣裳在初春季節里有點清涼,卻襯得她如春寒中盛開的小花那麼清新可人。

    沒錯,石中玉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可在現代,她這歲數還再泡男人,遠沒進入圍城。於是她乾脆裝嫩,往少女系上打扮,頭上梳的是俏麗的雙螺髻,插著赤金四蝶步搖,點綴瑪瑙流蘇串,走起來忽悠悠的,特別好玩亮眼。  

    還有她的額頭正中,眉心處貼著金色的花鈿。那是蠱蟲出來的地方,當時被鐵箭傷到,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傷口挺深,後來留了疤痕。

    她曾經鬱悶,但以德說,她兩世為人,後世雖然波折,卻有大富貴,大幸運,有點傷疤天不妒,會活得長的。

    再說了,女為悅已者容。不過她對這句話的理解,不是女人為自己喜歡的人打扮,而是女人為了自己高興而打扮。那既然這傷疤沒影響她的好心情,她又何必在意呢?順便,她可以學武則天身邊那個上官婉兒,弄各式各樣的花鈿來貼在傷疤上,即蓋了丑,又新鮮有趣,說不定能引領大燕時尚呢。

    適齡少女和年輕少女會想:就是這個女人俘虜了大燕最妖孽的男人的心。我們學她的樣子打扮,說不定也會遇到相愛的意中人。

    她卻不知,她這模樣還沒引領時尚,卻先深深動了慕容恪的心,令他站在不遠處,看得痴了,連兩個粉雕玉琢的寶寶也忽略掉,儘管左左右右穿著富貴織綿的小衫小褲,上在還帶著軟毛,圓滾滾的像兩個小地主兒似的,極為可愛。

    “咦,王來了!”到底孩子感覺敏銳,發現了慕容恪。

    慕容恪走過去,對左左右右道,“怎麼叫王,要叫爹。”  

    左左道,“在山上這麼久,王也沒提過這種要求呀。”

    “就是就是。”右右道,“再說娘也沒和我們說過,王就是我們的爹。”

    慕容恪只覺得腦門疼,按了一下才說,“當時在山上不是沒時間說嘛。”說著瞄了一眼石中玉,還遞了個曖昧的眼色。

    在山上養傷時,他一直做各種姿態的“運動”,要把五年的虧空補回來,哪還顧得了孩子?

    “怎麼不告訴孩子,我是他們的爹。”他湊到石中玉身邊,趁孩子不注意,快速在她脖子上嗅了一下。

    好香,不知是她身上發出來的,還是熏了什麼花。

    “沒有正式的大婚,我為什麼要這麼告訴他們?”石中玉淡淡的,但慕容恪沒有發覺,因為他心神迷醉,散發著邪惡光芒的桃花眼四處亂瞄。

    不過左左和右右跑來跑去,看得他眼暈。乾脆,他轉過臉來問石中玉,“你們剛才在蹲在地上看什麼,看得那麼專注開心?”  

    石中玉忍著狡黠的笑意,往空地上一指,“就看那個。”

    慕容恪循著她肉乎乎的嬌嫩手指看去,就見他屋子前面的空地上,用青石圍出一處,那裡面的泥土是上好的,他親自從太府都挖來,移種在此。之所以要這麼珍重,是因為那土裡種著一棵種子,蘋果的種子。當年小玉和他打賭,然後他種下。他說過,只要蘋果樹發芽,他就放她自由。

    他逃離太府都時都沒忘記這坨泥土,是因為他堅信他種的那個東西不會發芽,他白痴一樣的告訴自己,只要那上面長不出東西,小玉就不會離開他,早晚還會回到他身邊,哪怕只是一縷芳魂。後來他失憶,但對小塊土地卻本能的保護著。

    而任何人種下東西,都是指望它能成活的。只有他不希望土裡長出什麼來,只希望它就是泥土,然後,永遠是泥土。這樣,小玉就永遠是他的。

    可是,土是黃色的吧?怎麼會有點綠綠的東西?!

    “那是什麼?”他驚訝地問。

    “小芽啊。”石中玉似笑非笑的望著慕容恪,“經過一個冬天,經過大火和戰火,經過那麼多年,蘋果樹發芽了啊。”  

    “不可能!”慕容恪立即反駁,“要發芽早發芽了,怎麼等到現在?”

    “我還騙你不成?”石中玉攤開手,“不信你問德公公去,我今天可是第一遭來王府。之後前咱們離開時,它沒發芽吧?之間我沒回來過吧?可事實擺在眼前,不承認有什麼用?”

    “說不定……說不定是別的種子。”慕容恪急道,“王府這麼久沒人打理,肯定是有乞丐進來過,然後埋了東西。”

    “蘋果樹種稀少,不是普通人能有的。”石中玉又駁回去,“殿下若不相信,不如叫人看著這裡,回太府都的時候帶上,等它長大些,到底是什麼就能分辨出來了。”

    “嗯,帶回去可以,但不用……讓人看著了吧?”

    “我怕殿下辣手催苗。”石中玉點破慕容恪的心思。

    慕容恪也確實在動這個心思,心想管它是什麼發芽,直接拔掉就可以。但此時被人當頭一棒,直打得懵了。  

    “小玉,你還記得……”他艱難開口,卻被石中玉打斷。

    “我當然記得我和殿下做過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也都記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忘的。”

    這話,應該是情話。慕容恪聽著應該高興,可這時候,他多希望石中玉能選擇性失憶?他願賭服輸,可那後果是他承擔不起的。

    “記太多事容易頭疼的。”他忽然轉過身,手掌輕柔的按在石中玉的太陽穴處,笑道,“忘記吧,忘記吧。”

    “使這招美男計沒用,別笑。”石中玉掙脫他的雙手道,又對左左右右招招手,“哎喲,天晚了,咱們回吧。”

    左左右右正在糙叢中逮小蟲,聞言,聽話的跑到石中玉身邊。

    慕容恪也想跟著,石中玉卻輕輕推開他道,“殿下,我們母子借住的是四皇叔的房子。四皇叔又沒邀請殿下,殿下還是別冒昧打擾吧。”

    慕容恪愣住,這時候終於覺察出事情不對勁兒來了。  

    不對啊,這態度……和小玉在山上時的不一樣啊。是哪裡出了問題?難道真的是蘋果樹發芽,他就要放她自由?不行,絕對不行!

    而石中玉卻並不理會他,帶著兩個兒子離開。在慕容恪目光所及之外,母子三人比劃著名一個手勢。食指和拇指扣成一個環,另三根手指翹起。

    第六十三章回娘家

    慕容楚和慕容恪兩兄弟既然商量好了,皇上的聖旨就流水似的宣了下來。

    招安聖旨、任命聖旨、封賞聖旨、斥責罪臣的聖旨、免除明鏡三年錢糧賦稅的安民聖旨毗

    慕容恪心裡惦記著蘋果樹發芽的事,忐忑不安,偏偏這樣一忙碌起來,他又沒時間碩到自己的私事了。甚至,連石中玉和兩個孩子的面兒也見不著。

    母子三人住在寧山王府,可慕客恪想去同住時,寧山王說,“我曾答應你母后,為你做三件事。第一件是去熙海求親,雖然沒成,老臉卻舍了。第二件事是在你糊塗時做的,幫你守著最後一點力量,幫你照碩千里尋夫來的小玉。第三件,是幫你聯絡十三蠻,一把老骨頭還得上戰場,協助你滅了趙知信。如今我老人家可不欠你什麼,過幾天安生日子你小子還來攪和。給我有多遠滾多遠,你玩失憶氣老冇子,指望著我也忘了哪,現在別登我的門!”  

    於是,可憐的裕王殿下,在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第一名將,因為平了明鏡叛亂而得到天大的功勞,竟然被轟了出來,在明鏡無容身之地,還得乖乖返回軍營過夜。

    另一方面,甘紹廉卻感激涕零又躊躇滿志,要在明鏡做一番大事業。後來又聽說皇上考慮重新納自己的妹妹某泉入宮,更恨不得粉身碎骨以報答聖恩。他早從石中玉那裡聽說,當年南逃時失蹤的親妹妹好好的在裕王府中過日子,已經是大喜過望,得知妹妹還能有好歸宿,簡直就像是迎接了奇蹟一樣。

    “皇上對我甘家的隆恩,紹廉誓死不敢或忘。必在明鏡之地鞠躬盡瘁,為我大燕,為皇上保一方水土!”他信誓旦旦,然後又求見裕王妃石中玉,說起甘泉的事,“罪臣之女,就算皇上答應納她入宮,肯定也不能像她期待的皇后之禮那樣迎娶。再說,我爹雖然是甘家的罪人,到底是親生父親。他去世尚不足一個月,若等三年孝期滿了再成親,年華耽誤不起。若三月熱孝之內成親,我又趕不回去。她一無嫁禮,二無風光,三無親人,還萬望裕王妃看碩一二。”說著,還掉下了眼睛,唬得石中玉連忙答應。

    就這樣,拉拉雜雜一大堆事,就算各方配合,慕客兄弟又日夜辛苦,一行人啟程回太府都時也是十天之後了。  

    除了欽差大人慕容楚及隨行官員,裕王殿下慕容恪一家、戚老夫人一家及仆傭,同行的還有得勝還朝的大軍,押解著反賊趙知信,就連寧山王慕客廷也跟看來了。隊伍浩浩蕩蕩,拖邐綿延了數里之遠。

    路上,慕容恪閒下來,想藉機親近自己的妻兒,結果又混不進女眷屬們的隊伍,只急得抓耳撓腮。實在沒轍了,他只能催促隊伍快速前進,這麼多人馬,居然被他督促得只用了一個月說就到了太府都。

    可進了太府都,他還是沒能回到自己的裕王府,而是奉旨進宮,見皇上去了。也不知是為什麼,昌慶帝慕容長天對他極為親熱,硬是把他留在宮裡住了幾天。接著,朝廷著刑部提審趙知信,羅列了他包括造**反叛國內的十大罪狀,皇上硃筆御批,立即於刑場凌遲處死。此間,看審和監斬也全是慕容恪的事。

    隧後,皇上納甘鋒之嫡正孫女甘泉入宮,封為昭儀。雖然一切從簡,畢竟事關皇上,所以仍然繁瑣麻煩。結果,操辦婚事這種事,又落到慕容恪的手裡,害他每天跟禮部的人忙活。到底他與甘家關係特殊,皇上對他又恩寵,他根本推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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