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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變態了!
石中玉幾度想拔腳就走,可最後卻一跺腳,拼著命沖入還算不得火海,但也差不太多的荒院中。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也顧不得什麼地位,更顧不得什麼男女尊卑,上前一把拉住慕容恪的手,二話不說,扯著他就往外跑。
慕容恪很被動,他並沒有反抗,幾乎機械的被石中玉強行拉著,心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像是在極度的緊繃中突然放鬆了,又像是在死亡面前等了很久,終於盼到了曙光,一時之間居然有點微微的幸福,還有……想要報復的快感。
如果那時候……他也能盼望到的話……
第一次,他向天庭祈禱,如果有人可以出現在他面前,他要用一生報答,永遠也不背叛離棄。可是,沒有。第二次,他向地獄發誓,如果有人站在他身邊,他願意把生命和靈魂都獻給那個人。可是,還是沒有。而如今,他已經沒有感恩的心了,卻只想讓拉住他的人好看。只是他不明白,如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為什麼眼前的人,只是個低級家丁?
這到底算什麼?!
啪的一聲,迴廊上的粱柱斷裂,向兩人砸了下來。石中玉儘管機靈,但沒有練過武功的身體無法快速反應。本能中,慕容恪揮掌橫推,那著火的斷木立即折斷,向兩邊飛去。可飛濺的火星嚇到了石中玉。以致她逃出荒院時,只知道自己的手和慕容恪的手十指交纏,卻不記得是誰把誰拖出來的了。
反正,最開始她是救人者,應該算是主動方。
“殿下,殿下……您沒事吧?”石玉玉掙了兩下,手還是沒能放開。
“你很忠心呀。”慕容恪笑得冷森森的。
這在石中玉看來,根本不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倒像是怪她打擾他欣賞火焰之美似的。
她訕笑兩聲,卻不敢回話。這位裕王殿下慣會雞蛋裡挑骨頭,少說少錯,寧願裝傻,也不能讓他逮到機會借題發揮。只不過,為什麼他還不放開她的手?!
慕容恪發現了她的掙扎,把兩人相牽的手舉高,一根根把手指拔出來,好像剛才都鑲嵌得死死的一樣。
他的手相當漂亮,大而修長,微微的乾燥溫暖,若用平常的形容,說手指像玉雕的,雖然貼切,卻顯得有些脆弱了,總之他的手很有力,很完美,是可以去當手模了。可他的動作總帶著那麼點曖昧,令石中玉突然臉紅起來。
淡定!淡定!你現在是男人!不,是男童。不過握個手而已,怎麼能這麼扭捏?她不斷進行自我心理疏導,可根本不太管用,心臟的跳速自從上去,就再沒下來。
還好,這時有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從久居院相反的方向跑了過來,直接撲倒在慕容恪腳下。
“殿下,老奴有罪,請殿下責罰。”卻是夏世雄。
石中玉連忙藉機閃到一邊去,只見慕容恪的面色立即恢復常態,傲慢中帶點玩世不恭,“夏公公,後日本王就要出征,府里的事,都是趙氏在管。你先起來吧。”那意思,是要夏世雄向趙碧凡請罪。
“是。”夏世雄應著,但奮力撐了幾下,都沒站起來。
慕容恪拿眼角光瞄了石中玉一眼,石中玉立即機靈的上前,扶住夏世雄。離得近了,一股濃烈的酒氣差點熏得她倒仰。
這是喝了多少哇,這位老爺子。
“殿下,水火無情,您回吧。”夏世雄站直後便勸道。
慕容恪“嗯”了聲,深深看了石中玉一眼,轉身離開。但他沒有往人多的那個方向走,而是繞過荒院。因他用了輕功,整個人有如夜之梟鳥,神秘而優雅的消失在黑暗中。
夏世雄看到慕容恪的身影消失,才喃喃苦笑,“殿下,您就忘記那個日子吧。老奴……老奴記得就好。”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麼,不禁瞪了石中玉一眼。
他是真的醉了,不然以他的警惕,怎麼會忽略身邊有人?而一個老而昏庸的太監,目光卻如此凌厲清澈,嚇了石中玉一跳,連忙陪笑。
“夏老,您……我……蘭大管事要我來接您。”
“怎麼和裕王撞上的?”夏世雄眯起了眼,藏起那駭人的精光。
夏世雄是看到慕容恪與她十指相連的場面了,只怕誤會了什麼。但她根本不介意誤會,因為她並不想升職加薪,只希望能平安做滿這五年而已,所以乾脆忽略掉這一點,腦筋轉了幾轉說,“裕王殿下前來觀看火勢,看到已經控制,就要離開。正好小的來接夏老,裕王殿下叫住小的,問了幾句火情。”
夏世雄滿意地點點頭。
是個機靈的,知道有的話不該說,比如說荒院火中,裕王殿下徘徊不去的話。他認識石中玉,因為在招家丁時為他說過話,又在德慶居茶館聽書時見到過好幾次。這孩子,大約是想巴上他,在府里立足。只是殿下已經不再相信他,他心灰意冷,不願意再摻和任何事了,所以裝作不知。不過這孩子倒也知機,看到他明顯的拒絕之意,從不上前討厭。
知進退,有分寸,關鍵時刻不糊塗,放得開,是個不錯的孩子。今天相遇,是趕巧了吧?
“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裡當差?”他問。
“小的石中玉,在二門上聽使喚。”石中玉不卑不亢地答。
“好,快扶我過去。”夏世雄把這個已經遺忘的名字在心中記憶一下,就吩咐道。
石中玉扶著夏世雄到達火災現場時,久思院的大火已經完全被控制了。後來又足折騰了多半宿,天蒙蒙亮時,火勢才全部撲滅。
雖然沒做什麼體力活,但石中玉還是累得夠嗆。好在參與救火的人都被特許放假一天,回去睡覺了。在大白天裡,石中玉不敢大模大樣睡在家丁三號院,而是跑到了蘭望家。當然,出府門時很費了一番周折,不僅被強令封口,還限制出入。若不是她本來就在二門上當差,根本出不了府。
其實,她覺得王府所為很是掩耳盜鈴。昨天晚上的大火,把整個久思院都毀了,王府外的人怎麼會沒有知覺?捂著蓋著,不開放消息,最是滋生八卦的溫床。
直到晚飯時分,蘭望才疲憊的回來,蘭望家的也跟在他後面。
“姐夫,情況怎麼樣?”看蘭望家的和蘭妹侍候蘭望稍事梳洗後,石中玉急切地問。
“久思院是整個毀了。”蘭望神態平靜,“還好除了旁邊的荒院,別處沒有太大損失。而且殿下就要出征北邊,有足夠的時間把久思院重新蓋起來。”
“得多少錢啊這是。”石中玉肉疼地道。這些統治階級太可惡了,要知道世上有很多人吃不飽呢。
“王府的建築都是用的上等的木料和石料,工匠和雕匠也是一流的,確實需要一大筆的銀子。”蘭望仍然波瀾不驚的樣子,“還好,久思院從來不放貴重的古董寶貝,名書孤本也放在花園那邊的書房裡。”
“這是什麼情況?”石中玉不禁好奇。
久思院是慕容恪的正院,有好東西,應該放在那裡吧?何必把藏寶閣和書房建在別處。
“你不知道咱們這位裕王殿下經常會放火玩樂嗎?”蘭望家的直言道。
石中玉非常驚訝!
居然這麼變態的,胡作非為就算了,敢情沒事還在家放火玩啊。慕容恪到底怎麼回事?他心裡住著個兒童,還是住著個魔鬼?可是,一想到昨晚他那滿眼寂寞的死灰,又覺得他這樣做是有原由的。難道,自己被他外貌所迷,情不自禁為他開脫了?
第二十六章飛來橫禍
蘭望瞪了老婆一眼,怪她多嘴。
蘭望家的不服氣地道,“我兄弟還要在府里待五年,有些事雖然不大好宣揚,可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你瞞著他,改天他不小心撞上錯處,豈不是害他。”
蘭望一聽有理,嘆了口氣道,“小玉,你知道就行,別往外亂說。水局院就是專門負責滅火的,夏老拿的不是府里發的月錢,而是皇上給的俸祿,就是保護王府的。所以水局院緊挨著久思院,而且水局院的小廝們不做府里的活,拿著很高的月錢,只負責救火。只是好多年沒出大事了,不過是小打小鬧。若不是昨晚夏老醉了,事情不可能發殿到這個地步,頂多修繕一下便罷了。”
“那夏公公如何了?”石中玉又問。
看來,皇上也是知道自己這七兒子可惡的怪癖吧?只是為什麼一國之君,感覺上還是很英明神武的,至少治理國家很不錯,卻連這樣明顯不合情理的事也放任不管?
蘭望神色黯然,“夏老自請了四十板子,雖說打板子的人手下留了情,但當著凡夫人的面呢,也不好太作怪。再說,夏老年紀大了,近年來身子又不好,這一下子去了半條命。水局院那些小廝或打、或發賣、或打發,已經都處理過。而且這件事瞞不住,不比往常,滿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唉……”
“夏老身邊沒人侍候吧?”蘭望家的突然說,頗有些擔憂。
蘭望還是小廝時就是這種油鹽不進的耿直性格,若不是夏世雄提拔,早讓人排擠掉了,哪有今天的日子。所以,夏世雄對蘭望來說是恩人。但他也確實了解夏世雄,認為他是好人,這才能死心塌地的信任。
蘭望皺皺眉,卻沒說話。
於是蘭望家的就說,“要不我去侍候吧?反正我在內院行走,順便照看就行。雖說夏老總想避嫌,不願意與我們瓜葛太多,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說著,又看了石中玉一眼,“小玉畢竟是在二門當差的,不經傳喚,不得隨意進入的。”
她知道丈夫想讓自個兒的乾弟弟送到夏老身邊,一來安穩,沒人敢隨意折騰,二來學些個本事,三來還能給夏老解憂。現在水局院的小廝正好都打發了,缺人,可夏老還傷著,確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蘭望想了想,點了頭,這事就這麼先遮蓋過去了。
隨後的幾天,王府里忙亂異常,都是善後火災的事。不過,慕容恪還是按原先的計劃出征了,好像那火災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再之後,皇上賞了筆銀子,據說是自己的體己錢,讓王府好好為他的寶貝兒子重修久思院。
石中玉依舊待在二門。
本來她以為,遠離了慕容恪,她會過得很開心。但沒想到,慕容恪才走,她就開始希望他能快點回來。這絕對絕對不是男女之間的想念,而是石中玉發現了一個大問題……慕容恪這一走,王府就是趙氏的天下了。雖然他以前也不管王府的事,但他在,別人不敢太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