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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慘叫聲傳出,證明麻藥有效吧。再看屈忽昀等人,垂頭喪氣的坐在一邊,沒一個有心情回去吃晚飯的。其餘不相干的人,倒是走了個乾淨。所謂人情冷暖,有暖就應該珍惜,冷的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她不說話,名叫長天的少年也不說話,但這沉默卻並不尷尬,反而令人有點安心似的。好不容易,房門打開了,才神醫一臉疲憊地走出來。
“怎麼樣?”石中玉蹭的一下竄了過去,沒想過自己能這麼快的,居然把距離房門稍近的屈忽昀等人擠在了後面。
“鋸斷了腿,處理了傷口,穩住了他的心脈,暫時算沒事了。”才神醫嘆了口氣,“不過畢竟他沒有武功底子,我來得又晚了些……我已經告訴她老婆要注意些什麼,且看他熬不熬得過這三天吧。”
第三十一章皇太孫殿下
石中玉的心一揪。
古代醫療技術落後,術後感染是個大問題。但才神醫既然被稱為聖手,自然有好的藥品和手段,如今只看蘭望的造化了。
“現在帶我去見老夏,別回頭他乾兒子活了,他卻送了老命。”才神醫又道。
眾人面面相覷,因為蘭望根本不是夏世雄的乾兒子呀。
石中玉不管,硬著頭皮前方帶路。可她還沒走幾步,就見前面走過來一大群人。最前面是范通和魏鎖,後面,被丫鬟們簇擁著的,居然跟著趙碧凡。
作為高高在上的裕王側妃,她居然貴腳踏賤地,到二門外的車馬院來了。表面上,看似是關心蘭望的傷勢,但實際上,是來抓錯處,懲治人的吧。
好傢夥,她不在家的時候,府里出了傷人的事就罷了,居然敢有人想去皇宮請御醫?當然在她看來,那御醫定是請不來的,一來夏世雄的腰牌和黃楊木雕葫蘆肯定不足外人道,二來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還有殺頭的危險,如果知道才神醫架到,她肯定不會這時候出來。
不過她的目光剛往石中玉臉上掠過後,就看到了長天,先是一愣,隨即唬得臉都白了,急忙停住腳步,就地跪下。
“恭迎皇太孫殿下。”她的聲音里有著震驚和不解。
但更震驚的卻是石中玉,那個少年,長天,是皇太孫?已故皇太子的唯一兒子,越過諸皇子、皇弟而位居東宮,雖然很有爭議,卻被封正式儲君,可自稱孤的那一位?
天哪!來道雷劈死她吧!
她不是白痴,知道皇宮中臥虎藏龍,她還特意留意過長天小帥哥的服色來著,上面根本沒有描龍繡鳳,就是普通的侍衛服呀。料子也很普通,況且誰能料到皇長孫會拜才神醫為師呢?
呼啦啦的,周圍跪倒一片,石中玉就算在震驚中反應慢點,也跟著跪下了。因為她比較倒霉,所跪之處正好有個尖的磚角,這一下硌得她疼到不行,偏偏不能叫出聲,只忍得眼睛橫流。
“都起來吧,孤只是陪才大人來看診。”說著,慕容長天還上前,虛扶了趙氏一把。
趙氏起身,恭敬地道,“皇太孫殿下,請入內奉茶。這麼晚了,您還沒有用晚膳吧?”
慕容長天略略搖頭,那優雅的風姿可惜石中玉沒看到。她正趴在地上,疼得嘶嘶吸氣,順便想起前面才神醫說的話。
這個范通敢自稱慕容長天的老子,可不是不想活了麼?不過,慕容長天像是根本沒注意似的,可她卻不能錯過除掉范通的大好機會。想來,一個小人物的污言穢語倒不至於連累到裕王府,也不至於殺了他的頭,但他肯定在王府待不下去了。關鍵是,這事誰也不提的話,她怎麼才能讓趙氏接下這茬呢?還有,什麼時候是合適的時機呢?
如果她這麼做了,得罪魏鎖和趙氏等人是肯定的。可她裝孫子,人家就放過她了嗎?已然如此,還不如等對方放馬過來,看她有沒有命活到最後了。
她在這邊活動心思,那邊的慕容長天卻決定進王府去坐坐。大燕風氣開放,內處宅之間規矩雖然嚴格,但並不是完全絕緣,特別還是彼此還是親戚。而且從禮節上講,他雖地位高,僅在皇祖父之下,但終究也是晚輩。如果沒遇到王府的主人就罷了,現在長輩相邀,是不宜無故推辭的。
況且,他也確實想去坐坐。
不過在他應了下來,並抬步要走之前,突然瞄到石中玉在瑟瑟發抖,想起她給自己的那種乾脆慡朗,並且不拘小節、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在權勢面前也很自然自信的感覺,不由心頭一軟,轉過頭來說,“小玉,改天讓夏公公帶你到宮裡玩吧。”
石中玉嚇了一跳,抬起頭來,滿臉淚水。
旁人,只道她的發抖是嚇的,她的淚水是受寵若驚,唯有她知道自己的膝蓋肯定青紫,甚至出血了,不然不可能疼成這樣。
但是,慕容長天的這話確實讓她也驚得夠嗆,只是沒壓過那肉體的疼痛罷了。
“謝殿下。”舉院皆驚中,她垂下頭去,似乎是唯唯諾諾的謝罪,其實是露出一抹jian笑。
皇太孫,好大一棵樹啊。她剛才不過想跟正五品官職的徒弟有點聯繫,哪想到是正經皇子龍孫,比裕王慕容恪牌子還大。雖然她肯定攀不上人家,但慕容長天的一點善意,卻足以讓她狐假虎威了。
討厭她的人會因此更容不得她吧?但深陷危險的同時,她似乎也得到了無形的保護。就像在一片怒海之中,她找到可以借力的點。儘管還有九成可能會掉海里淹死,但至少她有了點活命的機會。反正走鋼絲嘛,重生後,她從平安的生活很快就適應了如履薄冰。看來,人的生存能力真是強大。
只是想起怒海的比喻,她又想起了重生的那一天,她和那便宜哥哥短暫的相處。
另一邊,趙氏半側身在前引路,一大群人卑微的簇擁著慕容長天,轉回內院。范通留了下來,因為他想起剛才罵人的話,還有在趙氏面前添油加醋說的那些腌臢事,只覺得肩膀上那顆腦袋有點不穩。
他拼命向自己的舅舅使眼色,可是魏鎖奴顏婢膝的跟在慕容長天后面,根本看也沒看他一眼。而趙氏此時,眼睛裡正掛著外人無法看到的微笑,更容不得他這種狗腿子。
一直想除掉石中玉這個小子,雖然她是最低級的家丁,可卻如一根最微不足道的刺,因為扎在她最柔軟的部分,而讓她雖然不疼,引不起大礙,卻極不舒服。可是自家男人似乎對這個低級家丁很有興趣,她不願意為著這樣的小人物而引起夫妻不快,一直以來就默許范通下手。
可惜,范通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飯桶。
好不容易今天來了機會,就算她做什麼,裕王殿下回來也無話可說。偏偏,皇太孫出現了。
想到這兒,她心頭陰陰的笑起來。
以為大樹底下好乘涼嗎?慕容長天不說那句還好,可是他說了,那麼她就什麼也不需要做了,裕王殿下自會處理這下賤的低級家丁。
一個奴才懂得什麼朝堂政事?慕容長天坐的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裕王殿下的。他是先皇后唯一的兒子,文韜武略,放眼整個皇族,有誰比得了?所以,她的男人容得了任何事,卻絕不能容忍自家人和東宮的人有瓜葛,還是這麼曖昧難明的。再考慮到招收這批家丁前,王府里出的那檔子事……
石中玉啊石中玉,就算你是清白的,殿下也容不得你。你,基本上算是死人了。
而正當趙氏暗中盤算,並盡心招待皇太孫殿下的的時候,石中玉已經領著才神醫到了水局院。一進門,見夏世雄已經穿戴整齊,正咬牙站在當地迎接老友。因為太勉強了,他的臉色蒼白,冷汗直冒。
“老傢伙,逞什麼強啊。”才神醫立即上前,一手攙著夏世雄,一手看似粗魯的硬按,實際卻是輕手輕腳的讓對方歪在了床上。
“見了你,如何能衣冠不整?那豈不是又讓你嘲笑上幾回。”夏世雄淡淡的笑,可眼底那深深的悲涼卻化不開似的。
“裕王殿下又闖什麼禍了,連累得你如此?”才神醫道。
“是我錯,喝醉了酒。”夏世雄苦笑。
“王府大火的那個日子,你……你就忘了吧……你……”才神醫說得有點痛心。
但夏世雄給了他一個臉色,見石中玉正忙活著擺開醫箱,似乎沒注意到二老說話。
二老對視,都從對方眼睛裡讀到某些信息……這小子很機靈,又會看眼色,倒是個知情識趣的。若她此刻出屋,反而不好,倒是他們急於說話,著了相,好在含含糊糊的也聽不出什麼。
“別愣著,好不容易出宮一趟,讓我也享受享受神醫聖手的侍候。”夏世難催促。
“拿了你的葫蘆,自然不會白拿。小玉,給我打盆乾淨水來。”才神醫道。
石中玉應了聲,麻利地跑了出去。
“剛趙側妃看到皇太孫殿下了吧?”石中玉前腳離開,夏世雄就問。
“什麼也逃不了你這老東西的眼。”才神醫道,“可不是撞個正著?倒把小玉這小子嚇一跳。”
“你們一來,小玉就打發人來告訴我了。”夏世雄嘆了口氣,“我一聽還有位少年公子,就猜是皇太孫。這些年,除了學文習武,他可不就纏著你這位藥師嗎?”
“他跟我來,是還有別的想頭。”
“皇太孫殿下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不是他能主動登門,所有的事情就能化解的。”夏世雄又嘆了口氣,“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太孫殿下擁有所有助力,可就是有一點,他舍不下。”
“切,你管那些幹什麼?這麼多年,你受的罪還不夠嗎?”空氣壓抑了片刻後,才神醫突然罵道,“你想著這個那個,倒不如保著點小玉。情深意重的孩子,偏偏撒謊都不眨眼,機靈又膽大包天,若真這麼死了,多可惜啊。”
夏世雄被氣樂了,“你這是夸還是罵?這孩子別的還好,就是發起急來不管不顧,顧首不顧尾的,只怕會生事非。”
“最不喜歡你們這種明哲保身的人了,這叫熱血懂不懂。”才神醫挽起袖子,“不管是皇宮裡還是深宅大院,你見過多少這樣的人?不是謹慎小心才能活著的。還有,她胡說蘭望是你義子,這件事你也自己解決吧。”
夏世雄皺緊眉頭,半晌又鬆開,“你不說,這小子我也會保住。那天大火時,我看到裕王殿下……”
第三十二章這樣死得才快
當天晚上,皇太孫殿下和才神醫待到很晚才走,勉強趕在宮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