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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王的關懷。”就算知道慕容恪不會說這種話,也不會真的關心她,趙碧凡還是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王是明鏡的天,才應該多保重。主院裡的人少,又添了戚老夫人的兩個干孫子,你和銀盤、素裹,怕是要多辛苦了。”
輕煙東拉西扯的,正愁話題帶不過去,聞言立即順杆爬道,“還是側妃最心疼人了,現在主院何止是人少,用人簡直捉襟見肘,忙得奴婢四腳朝天。若不是王惦記著側妃,什麼事奴婢都要駁回去的,哪有空哪。”
她抬起眼皮,偷瞄了一下趙碧凡的神色,知道趙氏是要打聽素裹和梅小芳的事,偏偏不肯直說,不禁替趙碧凡累得慌,心裡翻了個白眼,嘴上假裝沒心沒肺地道,“素裹因為放走了解語,王動了真氣,給她降了等,貶到主院的外院去了。現在素裹根本進不去內院,偏她是個傲性的,我們姐妹一場,也不好分派她粗活,免得激起她的意氣,所以她現在倒閒得很。只是她再想回到王的身邊,我看難了。那個梅小芳也是不管事的,只貼身侍候王和兩個小祖宗。所以主院這一大攤子事,都只有我和銀盤來做,別人搭把手也搭不上。”
她這番話的意思,趙碧凡聽得明白:素裹是暫時指望不上了,她埋了這麼久的內線,被宗政彌也這麼一鬧,頓時荒廢了。而梅小芳正得寵,雖然沒有名份……但她到底是不是石中玉呢?最重要的是,王知不知道梅小芳的真實身份呢?想來,王應該還不知道,有那隻蠱在,她和她爹,以及她們趙氏一族就還安全。
這是讓她唯一能放下一點的事情。她卻不知道,她自以為藏得很好的籌碼,已經沒有了。
“但側妃說到用人……”輕煙把話題自然帶過來,“王還叫奴婢托給側妃一件事,萬望側妃能成全。”
“什麼事?”趙碧凡不禁納悶,望了身邊的張婆子一眼。
“側妃一向是會調教人的,雖然貼身的四個大丫頭只剩下白芍一個了,但下面能頂事的小丫頭也有不少,隨便就能提上幾個來用。所以,王的意思是……主院那邊實在缺人手,能不能把側妃身得力的人借一個用用?”
“王想要誰?”趙碧凡心中一凜,感覺出有點不對勁兒來。
“自然是到主院那邊就能上手的人,白芍姐姐啊。”輕煙一臉無偽地說。
趙碧凡心中又打了個突。
白芍?!她可不相信王要白芍是過主院去幹活的。之前王連正眼也沒看過白芍一眼,這件事裡里外外透著古怪。想想,大概是兩種可能:一,王懷疑了她,所以才叫白芍過去好方便查問。二,梅小芳要對她下手,需要拉攏一個熟悉她的人。
幸好啊幸好,白芍雖然為她做了不少事,好多惡事也是白芍出頭,但卻一直不得她心,沒有接觸過什麼真正的秘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白芍這個一*****看她要被打入冷宮了,於是自動去攀高枝兒!
“側妃,您的意思是?”輕煙見趙碧凡不語,雖然垂著眼,但眼皮下眼珠亂轉是看得出來的,顯然心中正在交戰。
“王是明鏡的天,也是本妃的天,王要什麼,別說本妃還有,就是沒有也會想辦法淘換了來,送到王手裡。”趙碧凡的微笑毫無瑕疵,“何況,白芍只是個丫頭,若王能得用,還是本妃的榮幸呢。”
第四十七章極品尤物
“側妃,您就這麼把白芍送了?”輕煙走後,張婆子擔心地道,“您就不怕白芍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
“她心思走了,強留反倒是個禍害。”趙碧凡惡狠狠地說,“你沒瞧見剛才她那樣子麼?表面上誠惶誠恐,好像還對舊主戀戀不捨的樣子,其實,恨不得快點離開咱們院裡。”
“難道就容那小蹄子得意?”張婆婆不以為然的撇嘴道。
“你看吧,她蹦躂不了多長。”趙碧凡冷哼,“這院裡的事,她的不過是浮皮了糙的那些,到了人家那裡沒有分量,誰還高看她一眼呢?人哪,對就對到底,就到頭,像她這樣腳踩兩條船,終究是兩邊不到岸的。”
“可也太便宜她了!”
“她不過是因為我被王厭棄了,怕再沒機會往王的床上爬而已。”趙碧凡表面平靜,但心裡氣得很,因而連這種平時不會說的“難聽話”也說了出來,“可是那院的梅小芳是好相與的嗎?白芍怕連王的身邊都近不了呢。”
其實,她還真小看了石中玉。因為石中玉才不管白芍的事,只要白芍插手不到主院和寶寶們的事就成。其餘的,慕容恪會處理或者拒絕,也只有他直接拒絕,白芍才會清醒。在這一點上,石中玉很信慕容恪。用現代的話講,慕容恪似乎有感情潔癖,愛一個人,心裡就容不得其他,長著妖孽臉,桃花眼,卻絕對絕對不是個花心的男人。也正因為這難得的品質,所以才是極品“尤物”吧?
“老奴就是懷疑白芍能被王要到主院去,必是賣了好處給人家。”這邊,張婆子繼續攛掇著,“不然,王要人侍候,府里和外面多少好的沒有,那院裡又有輕煙和銀盤主事,犯不著找個年紀大到給人家當填房都成問題,也沒有多出挑的丫頭。”
“且容她高興幾天,將來……指不定還能用上這廢棋。”趙碧凡說著,突然一愣,從張婆子的話中,聽出些不妥來。
是啊,白芍給了主院好處?她了解白芍貪而狠、腦筋又過分活絡的品性,好多真正的大事都不曾讓白芍知情,而那些傷根本的惡事,那**又有份參與,量她不敢往外說。再仔細想想最近發生在身邊的意外,就是不知緣故生病的事了。
張婆子之前早就嘮叨過,說她這病來得太蹊蹺,說不定是有人下毒,雖然大夫沒查出來,但這話也不道理。難道……真是白芍下毒?但,她這樣做又有好處?只為了讓梅小芳高興,在梅小芳那賣乖嗎?
不不,梅小芳九成九就是石中玉。否則那個人不會這麼無聊,為人鬼精鬼精的,如果沒有特殊的目的,這麼折騰她,不是打糙驚蛇了嗎?
那麼……在她病中,她損失了呢?她有什麼被人謀了去呢?
趙碧凡一時想不通,就把張婆子打發走了。她身子衰弱,又勞心勞神,迷迷糊糊就睡了。半夢半醒之間,她略一翻身,碰到背上放血的傷口。疼痛,令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白芍不是拿走了她的血到主院去吧?放血時,是白芍在一邊侍候著的。
想到這兒,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渾身冒出冷汗,連呼吸也差點斷絕。
喝了她的血,哪怕只一點,都能斬斷她與那斷情蠱的聯繫。也就是說,王將回憶起的事,他們父女再也控制不了王。宗政彌也畢竟已經死了,所以她和那隻蠱的聯繫,是她手中唯一的籌碼!也是最後的一點控制力。說到底,他們父女依賴著那隻蠱,那依賴也是他們最強大的力量。
不,等等。血與蠱的事,只有他們父女和宗政彌也知情,梅小芳又是從何得知的?白芍更不會打探到這種秘密的。是她想多了嗎?是她想多了吧!但,不能掉以輕心,必須讓她爹留意這件事!
上上下下想了個通透,趙碧凡立即修書一封,叫張婆子秘密地送給趙知信。可是她忘記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她多能算計,也逃不過老天的安排。正是白薇偷聽到血與蠱的秘密,又是白薇為了保命,在被石中玉抓到後,供了出來。
宗政彌身死,慕容恪差點丟了半條命,這是正常的蠱毒反應。可其實,石中玉用宗政之血挽救了慕容恪。隨後慕容恪在大夫診病時做了假,裝成病得死去活來。再加強上宗政彌也的屍身又被砍爛,掩蓋了一切蛛絲馬跡。而趙氏父女這類人,對利用過的、傷害過的、拋棄過的人和事比較健忘,所以根本沒想到白薇泄秘這一層可能。
在惶惶不安之中,趙碧凡熬過了三天。第四天,趙知信來探望病中的女兒了。兩父女在人前演了一出父慈女孝的好戲,隨後就回屋密談。
“得了你的信兒,我特意叫王做了幾件事。”趙知信低聲道,“都是他應該會反對的。”
“他做了沒?”趙碧凡連忙問。
“他很厭煩,斥責了我,但確實是做了。”趙知信點點頭,神色放鬆地道,“這說明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他還被斷情蠱控制著。”
“爹,您能確定嗎?”趙碧凡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也知道他那個人,驕傲得很,是個連天下都不放在眼裡的主兒,凡事隨心所欲,不可能被蒙蔽還裝成沒事人似的,所以斷不會的。”趙知信很肯定,但話風又是一轉,“不過不知是那蠱出了問題,還是當初賣給我蠱蟲的那人說大話,那蠱在王身上的效果並不徹底。至少,他沒有寵愛你。”
這話,令趙碧凡備感羞辱和絕望。
宗政彌說得對,再深的愛意,經過這麼多年的冷漠和折騰也沒了。現在她對王,是一種想占有和控制的心態,所以雖然惱火異常,但卻沒有令她慚愧和痛苦,只道,“說不定是他的意志太頑強了,的事不能完全忘掉。還有,宗政彌死了,那蠱力又降了一少半,因此就算王仍在控制之中,爹也要早做打算。”
“你放心吧,咱們趙氏一族的生死,全系在這小小的蠱蟲之上,我何敢不備後路?”趙知信哼了一聲,“於我看,最好的當然是保持原狀,有八成以上的機會正是如此。但最近寧山老匹夫安靜得有點過分,王又積極參與軍中事務,雖然並沒做出格的,我也會仔細盯著的。”`
“軍中的事我不懂。”趙碧凡皺眉,“但,都在您的控制中嗎?”
“你當你爹這麼多年是白忙活嗎?”趙知信得意地道,“明鏡大軍中,重要的將領都是咱們的人,城內的守軍及城外的駐軍、還有城務盡在我的掌握。以前寧山老匹夫的手下,全被替換到其他小地方和前沿要塞去了,他現在就是沒牙的老虎。至於王,他勇冠三軍,萬人難敵又如何呢?手中沒有兵,一個人是永遠法和軍隊相抗衡的。”
趙碧凡她爹在弄權上是把好手,也他這話,但若王是演戲給他們看呢?她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個念頭,雖然隨即否定,因為慕容恪從來不是個能忍耐的人,可卻總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於是,她不放心地問,“若出意外呢?爹可有應急之策?”
趙知信想了想,“你的擔心倒也不多餘。其實,軍中也並非鐵板一塊,甘鐸有個孫子叫甘紹廉,雖然是個文臣,但卻在城內帶兵。不過他即不能打,又不會兵法,就是書呆子氣,一味反對我罷了。我派人盯著他,他就鬧不出大動靜來。唯一的巨大威脅來自朝廷,我怕寧山老匹夫會暗中與朝廷聯手,策反王,那樣,就算王仍然被蠱控制,也難免會猶豫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