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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她下意識的摸摸肚子。
這個月,她的大姨媽沒來。她的經期一向準確,從前是一天也不差的。再想想慕容恪和她在一起的密度和強度,那些徹夜的歡愉,還有慕容恪之前沒有子嗣是因為用了薰香,而非他不育,她本來懷疑是不是有孕了,還想等慕容恪回來就找個大夫診診脈
可現在…
那個小太監還機靈些,見石中玉沉默不語,立即麻利的把地上收拾了。因為石中玉不發話,也不敢離開。
站在一側。
石中玉壓下心中紛亂無依的感覺,輕聲問,“現在,是皇后掌管後宮嗎?”
這話,問得奇怪。皇后本身就是掌管六宮的人,但石中玉的意思,那小太監很明白。之前有皇上在,皇后做事要有顧忌,有的地方也伸不得手。可此刻不同,皇上病危,皇后想要做什麼,沒有人能阻攔的了。
石中玉在派走趙路和朱立時,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事實上,孫敷衍的事發生得太急,她除了這麼做,沒有任何辦法。豈知人算不如天算,皇上居然得了急病,這意味著在自己頭上的保護傘倒了,如果皇后真如她所了解的那樣恨她,她今天在劫難逃。
“小猴子,本道拜託你一件事,不知你願意不願意。”想了想,石中玉鎮定的說,“你可以不幫忙,但也不能說出去。因為以皇后的脾氣來說,覺得我這樣信任你,你也活不了。但你若幫忙,裕王殿下會重重謝你。”
這小太監本姓侯,又因為長的瘦,大家叫他小猴子。
滿映春宮的太監宮女,就他還機靈些,而且圓滑中有直氣,所以才不被重用。現在做任何布置也來不及了,更不能留下能被人發現的隻言片語,唯有口信最方便。當然,她也不恩給你絕對信任小猴子,所以沒有重要的話要交代,只是想留下一首詩,希望慕容恪在發瘋的時候,念及她的一番深情,能冷靜下來。
“奴才願意。”小猴子猶豫了片刻就應下。
他看出來了,裕王殿下對天真道長簡直入迷到刻骨的程度,而皇上是縱著裕王殿下的。可是皇后和裕王殿下不和,這事臉皇宮裡的老鼠都知道。天真道長在這種亂時拜託他,肯定是怕皇后會藉機下毒手。
那個老女人,一臉的慈眉善目,實際上從不拿人當人,有好多冤魂就葬於她手上。他在在尚膳間時,一個管事的老太監酒後胡說了些什麼,大約是元皇后之死也與皇后有關的話,當時聽到的人和那個老太監第二天都離奇死了。幸好當時他躲在花叢後捉蛐蛐,逃了一命。這也是他故意犯錯,被貶到這邊來的原因。
待在尚膳間,他害怕。到了映春宮後,他算是因禍得福。不過,這位主兒看來也逃不過皇后的魔爪。從這個角度說,他太恨皇后了。自己已經身體殘缺,卻連個安生日子也過不得。
而且,不過是一個口信,能做到,他必定幫助,且不說裕王殿下的好處,就因為天真道長平時對大伙兒不錯,他就不能袖手。萬一做不到,話就爛到肚子裡,與他沒有任何牽連。
石中玉見小猴子俯首帖耳的模樣,不禁笑了笑,念了一首唐詩。其實並不貼切,因為那是一位男子悼念亡妻的絕句,意境相當高的名句。不過她本來古文底子就不好,現在心裡亂的也想不出什麼,只能用這首貼近的。反正詩乃心聲,相信慕容恪會明白。
她也不奢望別的,只希望他每念及這首詩,心中一酸,少做些錯事。除此,她真沒有別的可以幫他的了。
“不然,您跑吧!”小猴子不欲多事,但看到石中玉平靜的表情,突然忍不住了。
石中玉搖搖頭。
宮裡這種情況,她若是逃跑,只能死得更快,而且沒地兒說理去。只盼,皇后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哪怕皇后有一點笑笑的顧忌,她就還可以保命的。能活著,她一定死賴活著,才不死哩!
她不讓小猴子帶話,是為了以防萬一,可不是慷慨就義。
還不知道,肚子裡有沒有小生命呢。
想著,她又摸了摸肚子,心裡犯愁。只是還沒有再說什麼,門口人影衣衫,皇后身邊那個胖胖的嬤嬤出現了。
“天真到帳,皇上微恙,皇后請你去皇觀中求天其父,請速與老奴前去。”那嬤嬤說。
來了。終於來了。
一瞬間,石中玉突然很害怕。可是她知道不能流露出半點異樣神色,於是假裝出適當的慌張,因皇上生病而起的慌張,也沒多說什麼,收拾了一下就離開映春宮。
與此同時,在皇宮的某偏僻處,譚公公和一位當朝一品大員密談。
“盒子到手,沒有鑰匙又怎麼辦?”哪位當朝一品急道。
……
……
……66有話說……
這幾天的章節風起雲湧,因為要有大事件,大轉折。
第十九章努力活下去
明亮亮缺略點有陰冷乾的光線照在那位當朝一品大員的臉上,赫然正是兵部尚書,位列三孤之一的趙知信趙少保。
“大人莫憂,咱家知道鑰匙在哪兒,但是要想取走不那麼容易,皇上不許人靠近那個地方的。”譚公公好整以暇的說,神色間並無特別謙恭之色。
趙知信忍著氣,“譚公公,並不是我著急,實在是聽說四大鐵衛之一的朱立去熙海附近尋找孫福珩,那趙路更是去追裕王了。孫福珩是你親自動手處理的,自然史妥當的。但是他的屍體莫名其妙的不見,我這心裡……萬一裕王聽到消息趕回來,我們的計劃可就是全泡湯了。”
“孫福珩的事確是咱家疏忽了,不應當拋屍於野,本來還以為被路人發現報官,把這事往大里鬧,也不懷疑咱們頭上。誰想到,屍體居然讓人藏起來了?”譚福垂下眼,掩飾不屑之意,“不過咱家出手,自有分寸,他的心臟都被一劍刺穿,自然是活不了。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至於裕王殿下……”他突然笑起來,聲音尖利的讓人耳鼓格外難受,“他急著回北元都辦事,想快點辦好,號回來迎娶那個小**,一路上快馬加鞭,這會兒只怕已經到了北元都。趙路要追出好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趙少保放心,這點時間,足夠我們把鑰匙謀到手。”
“公公可有好計劃?”趙知信上前,湊得更近。譚福卻後撤一步,眼神里閃過微微的厭惡,哪有半點身體殘缺,地位低下的太監模樣,卻仿佛他也是皇親貴戚一般。“咱家沒有好計劃,是老天有好計劃。”他冷冷的笑,“這可是天助我也。皇上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倒下了。皇后掌宮,只要透**消息過去,一晃後對裕王的嫉妒,那小**就在映春宮呆不住了。等她挪了地方,還不是仍人魚肉嗎?”
“可皇后要針對那小**下了毒手,若我們還沒準備好,裕王發雷霆之怒,不管不顧,只怕要提前舉事了!”趙知信有點擔憂。“皇后可不傻呢,凡事又愛裝母儀天下得勁兒,她要初期,必定不在此時,得招的裕王裕王先動手,她才站得住個"理"字。”譚福對這宮中人的了解,自認比很多人深,“就算皇后那老**這回真的連臉面也不要了,趙少保也不必擔心。到時候那盒子裡的物事逼不了皇上,葉六小姐的死就能逼了裕王。這雖然是下下之策,但讓他們父子反目,不真是你我所求嗎?大龍和小龍打不起來,天下怎麼會亂?天下不亂,又怎麼能讓我們渾水摸魚呢?”“那鑰匙……”趙知信又把話撈回來,“畢竟,渾水摸魚是好,言正名順不是更好嗎?”葉明玉不能留!他深知這一點。
“那就有勞公公了。”趙知信微微低頭,算作行禮。譚福揮揮手,“這也是咱家的事,何勞言謝。”他這是話裡有話,趙知信心裡跟明鏡似的,連忙道,“公公放心,這天下到了裕王殿下手裡,這熙海就是公公的。論起公公的真正的出身,列土封疆也是名正言順。”譚福笑著點頭,但回過身去,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悲涼。趙知信望著他瘦小乾枯的背影,不禁冷笑。能有什麼做為呢?不過一介殘肢之人,就算出身貴不可言也沒有用。至於天助,他很懷疑這種說法。皇上病得太蹊蹺,只希望不是後宮那位太大膽才好。說起來都怪那個葉明玉,或者應該叫石中玉的小**,若不是她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切都能按部就班。若不是她,皇后不會懷疑皇上又該立儲君之心,不會倉促出手,害得他也跟著有點措手不及。
紅顏禍國,說的就是石中玉!總之他是突然而來的變故,因為她,已經全亂套了。而就在趙知信和譚福密會的時候,石中玉已經被送到了皇觀之中。此時皇宮之人心惶惶,一切皇后說了算,所以皇觀之中一個雜役也沒留,空蕩蕩的只有石中玉一個人住。她被關到大殿之中,直到天色全黑時,皇后才款款而來。“怎麼不點燈?”他裝模作樣的問隨行的胖嬤嬤。那嬤嬤手中宮燈的光亮,從下照在皇后的臉上,更覺陰森和不懷好意。“暗中能*心”
哪想石中玉又說,“皇上英明,既然連嬤嬤都能打聽得到的是,皇上豈會不知。但皇上允許我入住映春宮,自然是把我賜給了裕王殿下。皇上賞賜個女人給裕王,誰不給幾分面子?再說了,嬤嬤管我是男是女?天真在這裡祝皇上洪福齊天,萬壽無疆。”說著,她跪地,向著皇上寢宮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這下,把皇后和胖嬤嬤僵住了。
石中玉是提醒皇后,對她下毒手前要想清楚,皇上現在是病了,但難道他就一定好不了?就算皇上因為一些年輕時候的事對她有所愧疚,卻不會容忍她破壞整個棋局。
“不要狡辯了,你男人的側妃認出了你,也知道你是女人。”皇后氣得哆嗦,語氣很像鄉下無知的人,臉上卻仍然高貴威嚴,“你以為皇上保你,本宮就動不得你嗎?皇上一向寵愛老七到無法無天的地步,本宮身為嫡母,不得不管教,皇上也說不出話去!”
原來是趙碧凡!鐵定是進宮看皇后時,無意中見到她了。她並不怪自己,因為這是意外事件,不是她本身可以控制了。她努力做到最好,不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也不自責。
如果這是命,她擔著就是!
而皇后越是強調所謂嫡母,就越表示內心中越是自卑。不過石中玉做出吃癟又膽怯的樣子來,做給皇后看。對這種自卑心理上升到強烈自傲心理的人來說,硬碰硬可不是好辦法。
當然不能一味的軟弱,應當先是強硬,然後馬上示弱,再隱約提及對方忌憚的人和事,她才有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