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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比他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東西。他好可憐,似乎只有這個微小的象徵,才能讓他有勇氣活下去。
“走吧。”她什麼也沒再說,和夏公公回到旁邊不遠處的水局院。
第二天一早,已經是昌慶二年。
舊年留給大燕京師的,是遍地結成冰的紅雪、來往的官兵、惶惶不安的心情和全體窩在家中,不敢出門的百姓。
大燕在群敵環繞中太平得太久,就算三代皇帝的交替都伴隨著腥風血雨,但畢竟是與百姓們沒有太大關係的,所以,普通民眾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差,這番亂局,讓他們感覺天就像要塌下來一般。
宮中也是如此,陵王慕容楚熬得眼睛通紅,緊急和新皇慕容長天,以及幾位手握重權又值得信任的內臣研究商談,看要如何應付現在的亂局。
“唯今最重要的,是平穩。”慕容楚說,“不宜追殺慕容恪和南叛軍。”現在,他不能再叫慕容恪為七弟,或者裕王的頭銜,只有能直呼其名。
意外的變故,打破了他所有的盤算。本來可以和平解決的,但沒有人相信新皇會放過隨時能禍亂天下的妖孽慕容恪,也沒有人相信他不會趁機滅掉一切可抗衡的力量,自家獨大,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更沒有人相信,老七從沒想要占取大燕天下,可所有的力量都在逼他往那條路上走。
人心之貪婪、黑暗,可是湮滅一切,包括最強大的善意。
“什麼?”太子妃吳氏也列席參加了,聞言在珠簾後都坐不住了,“你可知道那慕容恪的能耐有多大?如今放虎歸山已經鑄成大錯,若讓他有時機療傷,以後就再制他不得!”
“叛軍有備而去,想那甘老公爺一生戎馬,深機兵法,沿路必有埋伏。”慕容楚雖然心裡厭惡太子妃,面上卻不帶半點情緒地道,“他們人雖少,卻勝在占了先機。而本朝新立,若為此損兵折將,太府都必將不穩,那不更給了別人可乘之機了嗎?太后,大周和北魏可都蠢癔蠢癔欲癔動著。”
“三皇叔說得對。”慕容長天終於開口,“先安撫軍中、朝中和民間百姓之心,再派人去北元都和西部邊境,穩住這兩方勢力,夏氏的東軍和三皇叔的西軍,一路佯追慕容恪,一路護衛京師。只有要太府都不亂,大燕就還在!”
……
……
……66有話要說……
我虐或者不虐,劇情就在那裡,不遠不近。
大家罵或者不罵我,書就在那裡,66還會好好寫下去。
呵呵,謝謝大家的書評。如果真看得窩火,要不存幾章再看?一氣呵成,可能會好些,就會覺得一切順理成章。因為我想通了所有情節,只有是寫得慢,對不住大家了。
世事沒有一帆風順的,熬過去就是晴天。66就是這麼認為的。
第三十七章石中玉必須死
“慕容恪的心肝寶貝就養在陵王府里,何不綁出來,送到前線去,包管那慕容恪乖乖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太后吳氏陰陰地道。
慕容楚聞言,雙拳一緊,又強迫著自己鬆開。幸好他低頭垂目,手也掩在袖子中,沒讓太后看到他的神色,只聲音平緩地道,“慕容恪一向意氣用事,此番一路南逃,根本來不及掌握住全局,而他的手下斷會把咱們傳出的消息阻隔,以免他回頭。那樣,殺一個女人有什麼用處?”
“這種禍水殺了乾淨。”吳氏道,“要不就乾脆丟到北魏去,北魏人那麼恨反賊慕容恪,借他們的手殺了那個女人。到時候北魏和反賊打起來,大燕就可坐收漁利。”
“太后,恕臣直言。”慕容楚厭惡吳氏的狠毒,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道,“既然知道慕容恪珍視那個女人,我們就當好好保護她才是。那樣,既能把她當人質,牽制慕容恪,又能留有一絲善意,將來事情好有轉圜。戰爭,永遠是最後的手段。若不然,才正中北魏與大周的下懷。”
眾大臣紛紛點頭,互相交換著眼色。
當北魏人是傻子嗎?若北魏君主只有這個程度的智慧,也不會屹立多年不倒了。丟了慕容恪的心上人到那邊,只是把僅有的籌碼拱手送人。反賊是慕容恪,那是多麼強大的武力,就算現在被追得如喪家之犬,掌握的軍隊也太少,但誰又知道以後呢?
能不打,還是不要打。要打,也不要逼得太急。若是割地可以解決,其實也是可以的。
“北魏和大周?哼,藉口吧。”吳氏冷哼了聲,面子有點掛不住。
“太后,您要知道。不管是誰傷害那個女人,只能讓慕容恪更恨我們而已。他是天下第一強手,打仗是什麼樣,不用臣多說。真的,要和他硬碰硬嗎?”
“說到底,你就是不肯把那個女人交出來罷了。”吳氏見慕容楚的意思是說她不懂軍政大事,不禁惱火,拂袖道,“你先是不讓追反賊,現在又不交出那個女人,是何居心?難不成你是為了一己之私?還是你對那個女人也心存……”
“母后!”慕容長天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打斷吳氏。
三皇叔對他如何,對大燕如何,長了眼睛就看得到。大燕風雨飄搖,如果不是三皇叔硬撐著,此時早就呈了亂相。這時候說出懷疑的話,簡直是誅心之舉。再者,他也絕不會對小玉動那樣的歪腦筋,就算三皇叔所做的人質之說,他和三皇叔也彼此心照不宣,只是個保住小玉生命的藉口而已。
“皇上切不可一時心仁,毀我大燕的基業!”吳氏站了起來。
“立國之本,在於仁德。”慕容長天道,“以一個女人脅迫反賊,讓我慕容氏有何顏面站在大燕百姓面前。而天下之歸,自有正道,母后不要太擔心了。”
他這話說得客氣,卻有斥責之意。吳氏心頭大怒,但又明白,自己的兒子不再是那個言聽計從的忠厚孩子了,而是一國之君,就連她也違背不得,於是也只好壓下心中火,起身離開。
吳氏一走,在場的人無不鬆了一口氣。
先皇后這樣,新太后又是這樣,大燕的後宮為什麼總不能安生呢?所有人都這麼想。若有政治智慧便罷了,偏偏一味瞎攪和,只希望新君別太隨和,不然大燕後面還有難呢。
而吳氏回到自己的寢宮後,才肆意大發雷霆,摔了屋裡的不少東西不說,又借個由頭把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差點打死。
她心裡憋屈的慌,嫁給了太子,卻沒當上一天皇后,太子死後又小心翼翼侍候先皇和先皇后,生怕一不小心,奪了自己兒子的大位。偏偏,長天很不熱衷龍位的事,凡事不管,倒讓她操碎了心,做盡了惡人。現在好不容易,頭上的兩座大山全翻了,她成了全大燕最有權勢的女人,卻還要受慕容楚的氣,連石中玉一個最低賤的東西也不能隨意處置!
“太后娘娘息怒,小心傷了鳳體。”太后寢宮中的所有人都不敢出一口大氣兒,唯有吳氏身邊最近的人,當年她的陪嫁丫頭,現在人稱張嬤嬤的敢上前。
就像每個皇后身邊都有個容嬤嬤一樣,這個張嬤嬤也是太后的絕對心腹和一等打手。當然了,她並沒有武功,可是心思狠毒,偏又愚蠢。有這樣的低智商惡奴在身邊,好讓人也給帶壞了,何況自私殘忍,沒有底限,拿人命當糙芥的吳氏呢?
“不孝子!”吳氏又砸了個青花釉里紅雕花的蓋罐,罵道,“哀家一心為他,他在臣下們面前卻半點面子也不給哀家留!”
“太后,皇上還年輕,大婚又太晚,難免容易受女人的迷惑。”張嬤嬤勸道,“本來訂了甘家的女兒,可這還沒正式迎娶呢,又出了這檔子事。少年情懷,那個不知道是石中玉還是葉明玉的賤(和諧)人又頗會些狐媚子招數,皇上之前就心有所向,這會子熱辣辣的怎麼割捨得下?”
“真是留不得的禍根!”吳氏又罵,突然想起那年在皇莊時,長天就幾次三番回護那個賤(和諧)人。但現在石中玉已經是慕容恪的人了,皇上要還惦記著,若真出了什麼事情,那可是天大的醜聞!還有她那位三小叔慕容楚,顯然也對那女人有意。
想到這兒,吳氏悚然一驚,殺氣更盛。
“當然留不得。”張嬤嬤在一邊加料道,“想那慕容恪是天下都不放在眼裡的人物,就因為她差點被燒死,居然連先皇后……”張嬤嬤沒有說下去。當時還是太子妃的吳氏在場,做為心腹的她,當然也在場。誅殺皇后的事太過匪夷所思,現在想來,她心裡還砰砰亂跳。
“況且,咱們派去盯著陵王府的人來報說,雖然陵王府鐵桶也似,根本滲透不進去,但府里卻有人到外面的藥鋪子抓了奇怪的藥。”張嬤嬤動了動眉,眼睛中冒出莫名的光。
“什麼藥?”吳氏也感覺出了異樣。
“安胎藥。”
吳氏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禁的壓低聲音,“你的意思,會不會是……不可能吧?”
“我的太后娘娘。”張嬤嬤冷笑道,“您忘記了,先皇駕崩後,才神醫就被陵王請回了自家的王府,好像成了他的供奉似的。陵王的姬妾都不在身邊,那府里有什麼下人有孕,還用得著才神醫坐陣?用得著買那麼貴重的安胎藥?”
“可是慕容恪成親這麼多年,那麼多姬妾美婢都沒有生下個一男半女,怎麼跟那個女人在一處沒多久就能成?”
“這就叫孽種!”張嬤嬤撇了撇嘴,“再者那陣子,慕容恪可是天天往映春宮跑。那女人既會狐媚之術,在肚子裡留個種有什麼難?”
吳氏呆愣了片刻,突然露出堅定陰狠的樣子來,咬牙恨聲道,“你說得對,是孽種就不能留!如果只是那個女人就罷了,哀家犯不著為了一個賤(和諧)人和皇上明著撒破臉。可現在不同,不能讓慕容恪有子嗣,那樣,大燕的江山早晚讓他奪回去!石中玉必須死!”
“太后要怎麼做?”張嬤嬤略帶興奮地道。
天下間,她這種人最是可惡。別人爭鬥,還有點理由。就算讒臣佞臣,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張嬤嬤這種人,以忠誠為名,行極惡之事,對自己未必有多大的好處。實際上,她就是享受那種害人的快樂。如果石中玉形容的話,一定只有三個字:死變態!
“事不宜遲。”吳氏想了想,站了起來,“剛才有御書房和皇上、慕容楚為了那女人爭了幾句,若後動,他們知道哀家對那女人深惡痛絕,只有怕就有防範。還是……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