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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見上官青走了,才低聲說道:“大奶奶,你如何了?”季淑的手抖著,勉強將抹胸提上來,將身上的衣裳扯過,想遮著身子,然而大半衣裳被上官青蠻力撕碎,又哪裡能遮得住無盡春光?
楚昭猶豫片刻,說道:“大奶奶,不須怕了,二爺已經走了……我、我送大奶奶回去罷。”
季淑勉強吸了口氣,身體從頭到腳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戰慄感,然而靠在楚昭堅實寬闊的胸口,感覺他身上一絲微暖,倒還要些,聞言便道:“不、不可。”
楚昭頓了頓,就知道她的意思,如今她這樣狼狽,如此回去的話,給人看到了,像什麼話?
楚昭一猶豫,就說道:“大奶奶不如先等在這裡,我去給大奶奶找件兒衣裳來。”從季淑撲到他身上一直到如今,只有最初的時候,楚昭伸手助季淑站定,自此之後,他再也不曾抬手碰過季淑一下,說話之時,都是站的直挺挺的。
季淑道:“不,你別走。”一邊說著,一邊死死靠著楚昭身上,幾乎就想縮成一團,鑽到他懷裡去最好。
楚昭說道:“大奶奶……”季淑道:“楚昭,你抱著我。”楚昭一怔,遲疑說道:“大奶奶?”季淑道:“我很冷,你抱著我。”楚昭道:“是……”有些不情不願一般,卻終於伸手,將季淑擁入懷中。
他肩膀寬厚,懷抱有力,身子帶暖,季淑被他抱住,原先那股身體上的冷冷的戰慄感才微微地消退下來,魂魄逐漸歸位。
過了會兒,楚昭便說道:“大奶奶,好些了麼?”季淑“嗯”了聲,腦中仍然亂成一片,楚昭見她不開口,就也沒再問。
季淑停了會兒,終於才問道:“你方才,為何不殺他?”
楚昭嘆道:“大奶奶……”
季淑道:“縱然你不殺他,……今日你也算是得罪了他,以後沒好果子吃。”
楚昭說道:“嗯……無妨的。”
季淑苦苦一笑,說道:“無妨?為何這一次無妨了?先前你為了護著他,不惜把我跟鳳卿送上。”
楚昭沉默片刻,說道:“仆下記得,大奶奶上回曾說,要我再有下回,就好生地選擇,如今我不過是擇其一了而已。”
季淑心頭一動,說道:“你……”
楚昭說道:“這本來就不能兩全,以前是我想差了,二爺這性子,癩狗扶不上牆,我也不想再跟著他,得罪了他也無妨,大不了一走了之,天大地大,哪裡去不得。”
季淑聽他說的灑脫,不由想抬頭看看他。
正在此時,楚昭忽然沉聲說道:“不好,大奶奶,我們要即刻離開此處。”
季淑道:“怎麼了?”
楚昭皺眉說道:“只怕二爺心腸歹毒,他……”
正在此刻,就聽到院子外面腳步聲嘈嘈雜雜,竟是有人急急而來。
季淑先頭受驚過甚,心中又隱隱地想通了個歹毒的真相,失了章法分寸,此刻被楚昭一提醒,就也反應過來,卻又不敢相信上官青會下作無恥到如此地步。
說話間,院子門口有幾道人影現身出來,當前一個,居然是上官直,他旁邊跟著的,卻正是上官青,此刻正碎碎說道:“我行經此處看到的,哥哥你不信自己來看就是了,只不知他們兩個是否還留在此處……萬一是被我驚動了這對野鴛鴦……”
正說到此,上官直喝道:“給我住嘴!”一雙雪亮的眸子,如電般she向季淑跟楚昭身上,滿目都是滾滾怒意,說道:“花季淑,你……好!”咬牙切齒地,又喝道:“給我把這對jian夫yín婦拿下!”
52.芍藥:可憐風雨落朝霞
自大太太勒令上官青給她道不是之時,季淑對上上官青那怨毒的目光,就知道此事難以善了。但卻怎地也沒料到,上官青下手竟如此之快。
當上官青勒著她那刻,就仿佛時光重新回到花季淑被害那一日,相似的感覺控制了她的身體,一時之間,魂魄動搖,分不清此刻的人兒,究竟是現代來的花季淑,亦或者還是那個放浪形骸的古代千金小姐。
上官直一聲令下,喝道:“給我把這對jian夫yín婦拿下!”季淑低頭看看自己被撕的破爛的衣衫,這模樣,還真像是剛剛滾過床單似的。
低頭看自己的當兒,便也看了楚昭一眼,見他倒是衣著齊整,毫無異樣。
季淑抬頭,笑道:“沒成想竟連累你了。抱歉。”
楚昭緩緩搖頭,說道:“大奶奶說哪裡話。”
此刻有兩個僕人向前而來,然而他們一來知道季淑的身份,二來又認識楚昭,哪裡敢造次,就只在兩人之前徘徊,欲前不前。
季淑就好似未曾看到眼前所有人,只淡淡同楚昭說道:“我衣裳破了,見不得人,你借我一件。”
楚昭怔了怔,說道:“仆下遵命。”
楚昭一轉身,他生得高大,自然輕而易舉地便將季淑身子遮住,一抬手就把自己的外褂脫下,說道:“大奶奶……”
季淑說道:“替我披上。”
楚昭略覺得意外,然而只是片刻猶豫,果真就也輕輕地替季淑披在身上。
季淑這才回過身兒來,手捏著楚昭外衫的領口,手輕輕地抬起,把先前亂了的鬢髮撩了一撩,抿在而後,微微笑了笑,道:“多謝你。”
楚昭看她臉上帶傷,笑容卻偏極為明艷,只是眼中閃閃爍爍,不知是天生如此,亦或者暗藏著淚……一時竟無法接口。
這功夫,身後上官青道:“哥哥你可看見了,他們竟如此旁若無人,真是一對狗男女,哥哥現如今在此,還敢如此呢,哥哥不在場又如何,可不是要抱在一塊兒去了?”
季淑聽了上官青的話,微微一笑。
他雖然是個禽獸,不過腦袋倒是極為靈光。一計不成,再施一計。
誰能想得到,這人不能得手,竟會轉過頭來就如此快速的反咬一口?若是平常之人,被捉了醜行恢恢然逃走,只思量怎麼善後是正經,怎能如他一般,有這等奇厚臉皮同下作的急智?
——上官青,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季淑想到這時侯,竟然不怒反笑起來,雙眸之中水火交加,饒有興趣望著上官青:他還有什麼厲害的招數,未曾用出來?除了……那一件外。
忽地想要一一見識一番。從莫名其妙的穿越,一直到現在,生旦淨末丑粉墨登場,情恨欲愛色絞纏糾葛,對季淑而言,這場戲,剛剛開場。
上官直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死死地盯著楚昭跟季淑,此刻聽了上官青的話,便道:“你給我……住口。”一字一頓,咬碎了一口牙,雙眸之中似要噴出火來。
上官青幸災樂禍看了上官直一眼,便轉頭看向場中兩人。
上官直說道:“叫你們把他兩人拿下,你們都是死人麼?”
那兩個上前的倒霉家僕無法,遲疑著走到楚昭同季淑跟前,看了眼季淑,便又立刻垂下眸子不敢直視,唯唯諾諾叫了聲“大奶奶”。
季淑說道:“你們要拿我?碰一碰我試試看。”
兩個僕人腿腳發軟,便閃到旁邊去,說道:“奴才等怎麼敢?”
季淑淡淡一笑,那兩個僕人蹭到楚昭身邊兒,也不敢動手。
楚昭是護院武師統領,算是外頭聘來的,加上他為人性子豁達磊落,人又聰明睿智,身手更是極為出眾的,因此在這些下仆之中頗有聲望,就算是年長的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楚大哥”,更有的便稱“楚爺”。
兩個僕人很是為難,卻死也不敢同楚昭動手,低聲喚道:“楚大哥?”
楚昭見他們兩個為難,便說道:“無妨,你們來捉了我就是了,我不會還手。”
兩個僕人一喜,卻仍舊覺得有些難為情,若是要拿的是別個也就罷了,他們的三拳兩腳,還都是楚昭教的,平日裡親親熱熱,大哥楚爺的喚,如今要反臉無情……還真有些下不了手。
此刻季淑上前,說道:“上官直。”
上官直方才正盯著楚昭看,此刻便又死死地望著季淑,道:“如何?”
季淑說道:“你信你這個禽獸弟弟所說的話?”
上官直皺眉,說道:“又如何!”
季淑說道:“你信我跟楚昭私通?”
上官直咬牙,只盯著季淑。
上官青忙道:“哥哥,你休要聽她花言巧語的,這女子水性楊花,本就不是良配,哥哥……”
上官直吼道:“不用你多嘴!”
上官青嚇得收聲,便看了楚昭一眼。
上官直望著季淑,說道:“你說我信不信?你如今這幅模樣,同他在一起,莫非你還有什麼的說法?”
季淑說道:“我的確是有。”
上官直說道:“那麼你說!”
季淑說道:“我說,是你這禽獸弟弟,想要逼-jian我不成,被楚昭破了好事,他反而去你跟前誣告我同楚昭,——你覺得,這種說法如何?”
上官直驀地窒息。
他急上前幾步,便看季淑的臉,見她臉上帶傷,眼中有淚,髮髻散亂,衣裳破損,再看楚昭,衣著完好,表情自若,心頭便猛地一震。
上官直回頭,雙目如電看向上官青。
上官青叫道:“哥哥!你不是相信她了罷?她是心頭恨我壞了她的好事才如此的……”
上官直冷冷地望著上官青,緩緩地轉過頭來,同那兩個僕人說道:“你們把楚昭押下去,等候處理。此地之事,誰也不許先透露出去半分。”說著就又看上官青,眼神格外凌厲,道:“——無瀾你也聽到了麼?”
上官青試探說道:“哥哥,你千萬不要信她所說,難道我會做出那種禽獸之事?我若是有做過,早就跑的遠遠地,難道又回到哥哥跟前找死不成?哥哥,你不是要饒了他們罷?”
上官直不置可否,說道:“你先出去。”
上官青皺眉,上前一步,仍舊說道:“哥哥,這女子本就品性不佳,性子yín……”
上官直回身,一聲不響地,伸手出去,一巴掌甩在上官青的臉上,上官青踉蹌地向著旁邊退了開去,伸手捂住臉,心頭更是震驚非常,失聲叫道:“哥哥!”
上官直走上前一步,伸手攥住他的領口,另一隻手捏起拳來,好似要打落,卻又未曾落下。
上官直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無瀾你給我聽好了,她再怎麼樣兒,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許你在人前人後說她半句不是,另外,今晚之事,你不許再對任何人說,無人知道便也罷了,若有人問起來,你只說你嫂子在花園裡跌了一跤,被楚昭所救,除此之外,我不想聽到任何不好聽的,倘若聽到一句,我打你一棍,聽到十句,打你十棍,聽到一百句,就打你一百棍,無瀾,你聽明白了?”若熬到一百,也只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