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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我以後叫你大仙吧。”女孩兒眨了眨眼，俏皮道。
聞言，黃茂不由抬頭朝著那嶺山山脈頂峰看了眼。大仙，只有那個人才會這般叫他。明明是玩笑之語，她卻不願改口，似是把這玩笑之話當成了兩人之間的美好回憶一般。
女孩兒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哥哥並不感到害怕，這真的很奇怪，明明她並不是一個膽子很大的人。
“大哥哥，你來找人嗎？”
“為什麼這麼說？”
女孩兒啊了聲，然後不好意思道：“不知道啊，就是覺得大哥哥似乎心裏面有很重的心事。大哥哥，你不要難過。
我爹和我說過，他年輕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去當仙人。但我娘在生我的時候差點難產，那時他才明白，人活著知足常樂就好。心中記掛的事，也許轟轟烈烈，但最終平凡才是福。”
“小小年紀，你倒是勸說起我來了。”
女孩兒這會兒卻是故作嚴肅，搖頭晃腦道：“大哥哥，這你說的不對。所謂達者為先，再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你怎麼能因為我年紀小這點反駁我呢。”
黃茂輕笑了聲，而後道：“說的這麼厲害，難道到現在，你就沒有不開心的事過？”
女孩兒歪頭想了想，終於道：“有個白鬍子的邋遢老爺爺曾經和我說過，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行、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如今我父母身體健在，家室安寧，我所在乎的、所關愛的，具是喜平安樂的在我身邊。這八苦，都與我無關，我自然就沒有不開心的了。”
在女孩兒說出這句話之時，黃茂只覺得冥冥中的一股因果之力瞬間消散無蹤，同時他的心境也更加澄澈。
“你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那當然。”女孩兒很用力的點了點頭，眼中閃現著幸福之色，“大哥哥你要走了嗎？”
真是個心思通透的之人，黃茂笑著點了點頭，不禁感嘆道。
“以後你還來嗎？”
“不來了，這裡已經沒有讓我留戀之物了。”
女孩兒有些失落了，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原本活潑明媚的模樣。她上前幾步，將手中的那捧野花塞到黃茂的手中，笑道：“這個就送給大哥哥你吧，大哥哥，記得開心點兒。”
看了眼手中那捧花，黃茂拿手撫摸了下花瓣，而後笑道：“謝謝。”
這是女孩兒這一生中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大哥哥，很多年以後，她只能模糊的回憶起在自己年少時曾經有這麼一個人怪異的出現過，卻又消失的突兀。只是，即便記憶再模糊，她始終未曾將這人徹底忘記。
……
“主人，你一直拿著這花幹什麼？”團團看著黃茂手中的一捧野花，問道。
黃茂手一動，卻是將著野花收入了儲物戒指之中。了結了李綾一事，黃茂雖然覺得靈台愈發清明。但同樣的，他體內的暮氣也更加濃重了。
本以為還有十年時間左右，如今看到，卻也不過兩三年了。
鄔柏墨見對方如此模樣，心中自然憂慮。經過這些年相處，即便黃茂不再是他的小輩族人，他也依舊會將對方當成小輩照顧，當成好友知己相交。
似乎是感受到了鄔柏墨的擔憂，黃茂轉頭朝他點了點頭，而後道：“我打算去一趟器樓。”
鄔柏墨皺了皺眉，不贊同道：“你是想要去見那個人？”
“是也不是。”黃茂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而後卻是怎麼也不願意再開口了。
器樓，不管如何，他都是要去一趟的。無論是去了結和黃熠淵之間的事，還是喚醒小玉之事。
在他恢復記憶的那瞬間起，黃茂雖然能感受到小玉仍然在他識海之中，只是卻無法找尋到他的半點蹤跡。
這幾年遊歷中洲，黃茂陸陸續續也找到了一些小玉能夠吸收的能量。可是顯然這次小玉的狀況實在太糟糕了，如此多的能量也只能是讓他氣息穩定，在黃茂的識海中現行而已，至於醒來，似乎還遙遙無期。
黃茂知道，器樓的符閣之中，小玉曾說過那裡有一股龐大的能力。他一直沒有去取出來，這次為了小玉，他倒是要去找找看。
黃茂做了決定，自然是誰也不能阻止他的。六天時間，鄔柏墨急速趕路，帶著黃茂和團團二人到達了器樓山腳之下。
只是三人才剛一落地，他們便發現了不對之處。由於四十幾年前，鄔柏墨的那次水淹楓葉谷，屠殺紅塵宗，中洲氣運一下狂跌。這幾年，修真界各門派都低調的很，少數甚至封了山門。
只是今日，這依仗器樓而建的小城竟然一片紅色的喜慶，小城中的客棧更是修士人數爆滿，看這些修士的服飾，竟然差不多算是聚全整個中洲各門派了。
有些修士來的晚，找不到住的地方，竟然還不管不顧的城外自己建造屋子。器樓的弟子們一個個神色肅然，在城中維持著簡單的秩序。
魚龍混雜的修士太多了，黃茂三人進來就如同往大海里扔了一枚小石子一般，絲毫不起眼。
進了城，黃茂攔住了一位形色匆匆的修士。
這修士眼中怒氣一閃，剛要發怒。抬頭，看到的卻是黃茂古波不驚的眼神。不知為何，這樣平靜的眼神竟然讓他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恐慌。
這修士背後驚出了一片冷汗，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當下誠惶誠恐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還望前輩大人有大量，小人……”
“不必說，我只想問你，此處為何這般喜慶？還有，此處為何聚集了這麼多的修士？”
這修士頓時一愣，這簡直但不可思議了，如今的修真界竟然還有人不知道這事！？
“說！”鄔柏墨見對方走神，冷哼道。
“就是…就是三日前，器樓突然宣布，他們的大弟子黃熠淵將和百月穀穀主之女明月瑤將在十日後舉行大婚典禮，於是廣邀各門派眾人前來參加。這不，這幾天一直忙碌著。
不過說起來，這次也難怪會這麼轟動。這幾年器樓的生勢愈發的大了。再說說那黃熠淵，也是個傳奇的人物。
這幾年，他崛起速度之快，幾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傳聞說，黎掌門更是想要百年之後將掌門之位傳給他。不知道前輩你知不知道，四十幾年前啊，這黃熠淵還和中洲的一個大魔頭有關一段瓜葛……”
這人打開了話匣子，倒是越說越多，頗有些停不下的味道。直到鄔柏墨目光森冷的看向他，這人才止住了嘴，而後縮著脖子快速逃跑了。
“殺了他！”鄔柏墨毫不猶豫道。他的思想反正簡單，誰讓我不舒服，殺了他便是。
黃茂知道他說的是誰，卻是搖頭道：“不必，先去一趟符閣。而後，我親自去見他。”
團團不悅的撇了撇嘴，氣憤道：“主人，要我說你幹嘛對他那麼好？那時你甚至都願意和他一起轉世輪迴，可他呢，他又對你做了什麼！？”
黃茂只是靜靜的聽著並不反駁，世間之事就是如此，即便你拼命去做了，有些事也不能圓滿。他那時願意和黃熠淵共赴黃泉，即便此後黃熠淵多有負他，但終歸有人事之外的原因，所以黃茂從來不曾後悔過。
走到如今的地方，黃茂依舊不曾反悔。愛了便是愛了，這段曾經的情他不會去特意否認，也不會特意去憎恨。若是無緣，大不了此後徹底了斷，再相見不過天涯陌路人罷了。
“主人！”見黃茂依舊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團團狠狠跺了跺腳。
黃茂卻是不曾理會她了，現在，他要去另外一個地方。
符閣，這個地方承載了所有他和蔚文禹相處的時光。
站在符閣山腳，通往符閣宮殿的小道依舊被小叢林給覆蓋住。看來，時隔四十幾年，這符閣似乎依然蕭瑟。
這次，沒有蔚文禹的特意考驗，黃茂三人很是迅速的到了符閣處。入目的還是如同那時一般，具是或奇或偉的各中類型宮殿。黃茂那時就感嘆過，若是符閣還是曾經輝煌的模樣，那此地還是如何的氣派啊。
只是這大部分的宮殿卻是一片荒蕪，顯得很是破敗凋零。今日，這些宮殿更加的破敗了。
那時，這場地之上還有一個步間在慵懶的呼呼大睡，見到來人，會懶洋洋的起身問道：“來者是誰？”
那時，蔚文禹會在自己的臥室中握著一卷符文心法細細參透，偶爾推著輪椅出來走走。
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滿園的荒糙，四周一片靜謐。最多的，便是小蟲子窸窸窣窣的吵鬧之聲。
“主人，這裡什麼都沒有啊，您到底要來看什麼？”
團團話音一落，一個大罈子就從一個房中被砸了出來。
咣當，團團反應不滿，直接一腳將罈子踢飛而出，讓這罈子飛she出去砸在了地上，而後怒喝道：“誰！？”
“滾，都…嗝兒…都給我滾！！”屋中，一道帶著鼻音，粗著嗓音的聲音突然爆喝道。
第264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
“步間師弟，是我來了。”黃茂攔住了要發作的團團，同時示意她和鄔柏墨退後幾步。此事，他不希望有任何其他人插手。
團團跺了跺腳，不情不願的退後了幾步。鄔柏墨則隨意的很，身形直接隨意的靠在一座雕像身旁。而後不聲不響，示意黃茂不用在意他。
好半天，那封閉的大門終於吱呀一聲打了開來。順著光，黃茂看到出來之人衣衫凌亂，精神不濟，眼睛紅腫，渾身透著一股發酸的酒味。
步間已經好久沒有出門了，猛然見到外面刺眼的陽光，雙眼不由一刺痛，流出了幾行淚水。
半響，他才看清黃茂的模樣。
記憶中黃茂還是個少年的模樣，性子很是張揚。偏偏他的天賦又出色的無與倫比，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很多人窮盡一生都做不到的事，讓人對他又愛又氣。
而此時，他依舊一身白衣，只是周身氣質滄桑卻又透著溫和。一定要形容的話，那便是那種大能修士行走世間，看淡世事凡塵，淡然而為的氣息。
四十幾年了，他渾渾噩噩過了四十幾年。卻不曾想到，今日還能在見到這個讓他不知該不該恨的‘小師兄’。
“你為什麼要回來？”終於，步間開了口。
黃茂輕嘆了一聲，如今的他，看淡了很多東西。那時，他初到此世界的時候，還將一月一年的時間看的很重。如今卻明白，修仙之路，時間總是如同白駒過隙。回首凡塵，就會發現很多東西早就物是人非。
也許他哪天輪迴轉世歸來，這中洲是否還會有黃家都成了未知之數。
轉眼四十年，步間的鬢角如今也是有了幾縷白髮，想來是思慮過重了。
“我…來看看師父。”
“來吧，師父那般喜愛你，想來也是盼你來很久了。”步間落寞道。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