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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說是不是?”修文結束了長篇大論,忽然朝鄭覽問道……
鄭覽卻是迷迷糊糊的,眯著眼睛看了他半晌,才仿佛終於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你說什麼?”
修文哭笑不得,“少爺,敢情我方才說了半天,您一句話也沒聽見啊。小的說,那喬大人跟喬小姐可真不像父女,您看那喬小姐生得那般嬌俏,性子又活潑,喬大人卻是黑臉,不說笑,連話也不說呢。”
鄭覽淡淡回道:“許是女兒肖母。”
修文扁扁嘴,“那喬夫人得多漂亮,才能生出那樣的女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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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一日沐休,鄭覽卻早早地就被李氏喚了去,說是府里來了客。可待鄭覽一進正廳,頓時頭大,屋裡熱熱鬧鬧的,卻大半都是女子,滿屋子的脂粉香,差點熏得他岔了氣。
他哪裡不曉得李氏的用意,苦笑著與眾人一一見禮,罷了,又尋了接口要告辭。才要離開,又聽得下人來報說,“夫人,表小姐來了。”
“韻韻來啦!”李氏趕緊抬頭朝門口望去。
鄭覽一抬頭,門口的少女一呆,差異道:“鄭公子?”。
李氏在屋裡瞧著鄭覽的臉色,又看一眼門口的外甥女,心中一動。她小姨當年拼死拼活地非要下嫁給落魄的舉子喬安,氣得李父將其趕出家門,一走便是數十年。待喬安回了京,李家長輩才曉得寶貝女兒早已在西北患病去世,只留了一兒一女。到底是血濃於水,骨肉情深,便是有再大的怨憤也在這十幾年漸漸淡去,更何況,因他們的固執,害得女兒早逝,李家父母早已後悔不迭,對女兒留下的這對外孫也是愛護有加。
李氏暗暗地盤算著,與其便宜那些外人,何不撮合自己外甥女。雖說這姑娘自幼長在西北,不如京里這些小姐們嬌貴,可到底是自家姨母教養出來的,進退有禮,性子又活潑大方,倒是與鄭覽那清冷的性子互補。
她心裡雖這樣想著,面上卻不露半分,只仔細看著他二人客客氣氣地打了招呼,鄭覽還難得地朝喬韻笑了笑。李氏見狀,心中更加歡喜。
到了晚上,李氏忍不住把自個兒的打算跟丈夫交了底。鄭侯爺起初只道是妻子有意撮合她娘家親戚,一時皺眉不語,待聽得李氏說鄭覽待喬韻格外與眾不同,他才提起了興趣,問道:“既然如此,何不去跟二弟說。”
李氏搖頭道:“你又不是不曉得二弟的性子,今兒見了那些小姐們逃得比兔兒還快,若是這麼冒冒然地提及此事,我怕他是要不應的。”
鄭侯爺皺眉道:“那可如何是好?”
李氏抿嘴笑笑,湊到丈夫耳邊柔聲說了幾句。鄭侯爺眨了眨眼,放下心來,“還是夫人聰明。”
……
“少…少爺…”修文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一臉為難地朝鄭覽笑笑。鄭覽嘆了口氣,無奈地放下手裡的筆,給顧詠的這封信整整寫了一天了,卻接二連三地總被打斷。也不知李氏從哪裡尋得了那麼多未婚的姑娘們,倒似整個京城未婚的女子都到了侯府,還時不時地將他叫去招呼,實在煩不勝煩。
修文貓著身子進屋,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桌邊,期期艾艾地道:“夫人她——”
鄭覽沒抬頭,盯著桌上攤開的書信,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顧詠月初來的信,他去年調任揚州布政使,玉珠也隨行,上個月又有好消息傳來,已是懷了兩個月的身孕。短短三年多的時間,這已是第二個孩子了。
“走吧。”鄭覽將寫好的信折好,放進抽屜,低聲道,聲音里透著一股子無奈。
正廳里依舊熱鬧,也依舊是往日的戲碼。鄭覽客客氣氣地與眾女打了招呼,之後便告辭離去,一眾少女原本還面紅羞澀,這會兒見他要走,面上頓現失望之色。李氏卻不容他輕易離開,非攔著問東問西,直到見他眼中終顯不耐之色,才笑笑著讓他走了……
晚上鄭侯爺親自出馬,非要鄭覽從一眾女子中挑個合眼緣的來成親,鄭覽只不答應。鄭侯爺見狀,終是惱了,怒道:“你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好,若要如你的意,豈不是這輩子也別想成家。這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母不在,你的婚事,自有我與你大嫂做主。”
鄭覽大驚,正要拒絕,鄭侯爺已從懷中掏出一疊紙來,上頭赫然寫著名字連帶年紀家世,密密麻麻的足有十來頁,“今兒你要是不從裡頭挑一個出來,那就由我跟你大嫂挑,到時候,可別怪我們挑得不如你的意。”說罷,也不待鄭覽說話,鄭侯爺拍了拍他的肩膀,捋著下顎的短須,得意地出了門。
鄭覽冷冷地看了那疊紙一眼,別過臉去,卻是連看也不想再看一眼……
修文卻是關心得很,巴巴地上前將那疊紙翻開仔細查看,口中念念有詞,“這位張家的三小姐,相貌倒是不錯,就是性子似乎不大好,咦,這位吳小姐不是禮部吳大人家的大小姐麼,我聽說她以前被人退過婚,這位……咦,喬小姐——”修文大喜,喜滋滋地從裡頭翻出一張紙來,“少爺,這不是我們見過的那位喬小姐麼。”
鄭覽緊繃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卻只是轉過頭,並沒有說話……
第二日晚上,鄭侯爺又來了書房,鄭覽繃著臉沒理他。修文笑嘻嘻地給鄭侯爺奉了茶,又朝書桌上的抽屜努了怒嘴。鄭侯爺心神領會,和鄭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喝罷了茶,伸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鄭覽板著臉不說話,修文見狀,趕緊上前笑呵呵地幫著開了抽屜,將紙遞給他。
出了門,鄭侯爺才將紙打開,只見喬韻的名字下頭赫然畫了一道紅。鄭侯爺捋須而笑,總算放下心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