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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還是匹烈駒!”倭寇首領一點不介意自己的手下被狠狠修理,反而露出興奮又志在必得的神色望著如初,真是變態得可以。
而且,日本人的行動力真是快,他那個“駒”字的餘音也在裊裊,黑衣的日本美人已經如一隻夜梟般飛起,疾攻向如初。好嘛,嘍囉不行,直接上集團二把手了。
如初手中的食品被毀,總算解放了勞動力,所以凜然不懼,勇敢接招。一邊打還不忘記一邊喊,“東洋姐姐,不要飛來飛去,你露底啦!哇,這麼風騷,是花的誒。不過我們大明的衣服不是和服,裡面還是應該穿內衣的呀。”
她大喊大叫,是想讓對方分心,因為過了幾招才知道,就算這日本女人打不贏她,她也別想很快拿下人家。也就是說,二人功力相當,處於平手之勢。而這裡地處僻靜,又只有她和虛海二人,人家的嘍囉一二三號已經掙扎著起身,中方在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在這種情況下,萬一虛海從不出手不是因為深藏不露,而是真的不會武功,他們今天就糟大糕了。
何況那上倭寇頭子還沒出手,一般情況下,大高手總是閃在最後。可是她連這倭寇頭子的女人都擺不平,更不用說終極BOSS了。唉,遇到劫難時孫猴子可以跑,聖僧大人卻還在一邊扮羔羊哪!
不過她心思雖然轉得快,沒想到人家日本美女卻根本不在乎,冷笑聲中反而趁空挽起裙擺,以圖武打動作更舒展,露出兩條雪白的、形狀完美的、毫無瑕疵的小腿來,明式繡鞋不倫不類的配著日式白布襪。
“師兄,非禮勿視!”如初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因為這倭女不僅不尊重她這個打架對手,還在過招的百忙之中向虛海飛了個媚眼,企圖玩誘僧這一套。
“阿彌陀佛,美女如枯骨,紅粉皆骷髏。在小僧眼中,萬物只現其本質,並無外在區別。”虛海在虎狼囤於階陛之時尚論因果,把如初氣得夠嗆。
合著有佛祖這句話,他就可以隨便看美女嗎?他又不是真的迂腐,更不是真的有佛心。太可惡了!
可他的話卻讓倭女咯咯笑了起來,一邊打一邊道,“哥哥,原來這俊俏的男子是個和尚,我說怎麼會以青布纏頭呢。怎麼辦呢?我看上他了,今天定要帶他回去。”
原來不是老大和老大的女人,是老大和他的妹妹!
如初總算弄明白了這倭女和倭頭(指倭寇頭子的意思,不是那種黃黃的、上面一個尖,下面一個眼兒的窮人必備食品。)的關係,打斷他們道,“我也早看上他了,所以根本沒你的份!”說著一招雙鬼拍門,帶著點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架勢,只恨自己沒練過鐵沙掌,功力不足。
倭女很沉著,以雙掌接雙掌,於是在雙方的嬌喝聲中,各自退開,還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沒想到對方卑鄙地玩車輪大戰,倭女才退,倭頭就撲上來了。
他的武功可比他妹妹強多了,加之如初體力消耗比較大,所以她雖然也算得上高手,但卻立即處在了下風,而且不過二十幾回合,就被一掌打到肩膀,噔噔噔地向後連退了十幾步,若不是虛海在後面接著她,肯定得坐在地上不可。
難道今天要被倭寇抓走?驚怒之下,她一口氣沒呼順暢,咳嗽了起來。
“師妹,不要逞強,小僧說過,要你退後。”身後傳來虛海平靜的聲音,但似乎包含著一絲惱怒。他是恨倭頭打了她嗎?
只是,此刻她沒時間細想,因為倭頭步步逼近,而她整個人都倚在了虛海懷裡,背部緊貼著虛海起伏的胸膛,感覺出他動了真氣。
“跟我走,保證你榮華富貴。”倭頭伸出手。
“切,老子別的沒有,老子就是有錢。大明的雪花紋銀老子都不稀罕,難道會要貶值的日元嗎?拉倒吧你。”如初嘴上不服軟,感覺到虛海挽在她腰間的手臂輕輕向後位,就隨著他往後退,直到他停住,她才發現他們已經退上了土坡,倚在一顆兩人合抱的參天大樹上。
“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嗎?”倭頭有些不耐煩了,露出陰狠的神色。
靠了,連中國的俗語都會,看來搶劫也是很有技術含量的工作,至少語言關過得不錯。
“各位稍安勿躁,且聽小僧一言。”如初正暗罵著,虛海突然向前一步,把她完全護在了身後。由於虛海比她高不少,她只能從他身後探出頭來觀察情況,只見除了嘍囉四號,所有的倭人都包圍了過來,形勢對中方實在不太好。
“僧君,請與我到日向堡去慢慢說吧。”倭女笑魘如花,不得不說,女人邪笑起來還真另有一番風韻。
“施主,你造業太深,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虛海不理會倭女,直面倭頭道。
他說得認真,結果卻招來大聲的嘲笑,不過他完全不以為意,緩緩地說,“佛曰四大皆空,無嗔無痴無怒無怨,當真做到,即能成正果。施主就算不想成佛,一念之仁也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後退者死,所以我從不後退。”倭頭一臉狂妄地道,“大師且和我妹妹去,這個女人可要歸我。”
“六祖慧能曾言:一心為善,可成佛祖,一心為惡,便成龍蛇。佛祖教育世人四大皆空,施主怎麼能只想著打打殺殺呢。要知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我們在海上正順風順水,怎麼會想上岸呢?”倭女笑嘻嘻地道。
虛海的身體站得筆直且放鬆,如初正貼在他身後,所以感覺得出,不禁有點詫異,知道他定有退敵之策,不然不會這麼篤定。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她疑惑著,卻見虛海很虛偽地嘆了口氣,抬頭望天,口中輕聲念誦:“師父啊師父,如今弟子已經按您的要求勸誡惡人三遍,但他們仍是不肯回頭,那麼……現在弟子要懲惡揚善了。”
師父?哪個師父?是他自己的秘密師父,還是少林寺中他們共同的師父雲遊大師?
只見虛海禱告完畢,垂著“慈悲”地望向這群倭人一眼,雙掌合十,然後姿勢極優美的輕揮了一下右袍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道,“你們,且去吧!”
幾秒後,人家沒動彈。傻不愣登的嘍囉三號還問了句,“去哪兒?”
於是虛海不慌不忙地又揮了下左袍袖,而且還說句一句令如初噴飯的話,“去你姥姥家吧!”
這句話等同於“去你媽的”,一名有著聖潔光環的高僧怎麼能這麼說呢?可人家倭人都很客氣,居然真的動了。只是他們不是要離開,而是原地臥倒,大聲痛呼起來。
“怎麼回事呀?”如初再也忍耐不住,跳起來問。
虛海一把拉回她,往她嘴裡塞了顆冰涼涼的藥丸道,“吃下去,免得風中的殘留毒素沾染到你。”
“毒?你下毒了?”如初依言吞下解毒丸,含糊不清地問,“什麼時候,用的什麼工具?”
虛海一舉雙手,寬袍大袖飄蕩著,嚇得如初立即跳到樹後躲避。
怪不得他一直要她往後退,怪不得他要等倭寇們全體圍上來,怪不得他往土坡上走,因為那邊是上風口,而且居高臨下,動手容易。真沒想到他是用毒聖手,只揮揮袍袖,就把那幾個倭寇全摞倒了。看來之前給安公公的“笑天下”之毒也未必是什麼西域妖僧所贈,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本事。
“別怕,如果不能將毒物收入自如,師父怎麼會放心離去,小僧又怎麼會輕易出手?”虛海望了一眼仍在掙扎扭動的倭寇們,“師父囑小僧動手之前要給人三次機會,師妹作證,小僧剛才勸了半天,可世人蒙昧,仍不知悔改,小僧也只好用些雷霆手段了。”
“嗯,不讓他們親自嘗嘗恐懼和痛苦的滋味,他們就不知道給我沿海百姓帶來多大的傷害。”如初嘴裡說得誠懇,心中卻暗笑道:你隨便念兩句佛經就是給人機會了嗎?擺明了是要修理這群倭寇呀,偏說得那麼好聽。
“善哉善哉,師妹說得好。不過我們還是立即去通知官府,免得倭人再造殺業,也免得眾生受苦。”
如初點頭應下,從對話中明白,那位會教徒弟用毒的高人正是他們共同的師父、從未露過面的、去雲遊了的雲遊大師。她對這老和尚充滿好奇,但無論如何,她終於了解到虛海的一點秘密。
可惜的是,當官府接報後來到小樹林,卻撲了空。六名倭寇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雖然虛海下的不是要人命的毒,但卻是可以控制人的行動力的,而倭寇們能這麼快脫身,顯然也很有本事。而且,他們到金陵是幹什麼來的?
還有,現場還留下一紙血書,是寫在白綾絹帕上,上書:大師,我武田花枝必會再找到你!
第七回無手兼腦殘
幾天之後,如初按原計劃上京。當然,同行的還有虛海,而偶遇倭寇事件似乎就這樣輕描淡寫地過去了。不過在如初心中卻不是如此,因為那一小撮倭寇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居然敢大搖大擺地深入到大明舊都的腹地來,而且還毫無顧忌地搶劫,實在太囂張了。
這也讓她不禁有點發愁,為未來戚繼光的盪倭行動捏了一把汗,看來民族英雄不是那麼好當的,在書本上看看歷史當然輕鬆,而且書上也只記錄了他的豐功偉績,期間的困難與苦楚很少深入描寫。其實現實中,他不知要進行多麼艱苦卓絕的鬥爭,肯定也會遇到很多挫折和阻撓。她很想幫他,卻不知今後要怎麼辦?畢竟她只有兩年自由時間,然後就要回家陪老爹的。
“還再為倭人的事煩惱嗎?”俗家打扮的虛海問。
如初搖搖頭,“我是在後悔呢,因為遭遇這群惡棍時,有一句很豪情的話沒來得及說。我本來想說:劫財嗎?老子有的是,可是一分不給。劫色嘛,老子也有得很,但半分也不讓你們惦記。”她故意說得俏皮,掩飾自己的另一份擔憂。
那對倭寇兄妹明顯不是小人物,還有名有姓的,這是不是說,虛海今後的人生也危機重重呢?就算他再也不到東南沿海來,那個武田花枝冒險到內陸來綁架他也可能吧?如果有倭寇的jian細潛在金陵城,想查出他是鳳毛麟角的正六品僧官並不是難事,然後長期跟蹤他也不是難事。
要知道女人瘋起來是沒邊兒的。這樣說來,她最算回家相夫教子,也不能和虛海斷了聯絡才是,必須隨時知道他的消息。
她心裡打定了主意,因此也不理虛海一路上不停地勸她暫時不要到京師去、要她迷途知返的話,不到半個月就順順噹噹地到達了六百年前的偉大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