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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以後日子照舊地過著,不過爺去宮裡的次數倒是沒有以前多了,只例行地去請安,想來他也是避諱著什麼吧。我心想爺若是真這麼就此放下那也便好了,可這談何容易呢!先不說爺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的時間越來越多了,就是去各房的次數也明顯少了許多,而爺的心事兒卻是更加地重了。

    那天我正在廊下走著,迎面走來了福晉的貼身丫鬟珍珠,我拉開個笑臉迎了上去,給她打了個千。這珍珠平時最得福晉的心,我自是要小心著才是。還沒等我站直了身子,就聽她說:“秦全兒,福晉讓你過去,有話要說。”我趕忙應著跟了過去,想著福晉不過也是問些爺日常起居的事情,平時也常問起的。

    跟著珍珠進了門,見福晉坐在那裡繡著花兒,我忙上前請了個安,她見是我,就遣退了身邊的丫鬟,只留了珍珠在身邊兒。我心裡一緊,這場景特別地熟悉,曾經在德妃娘娘那已經上演過一出了,我也終於是反應過來,這不是普通簡單的詢問,估計又是跟一個人有關。我心裏面打起了鼓!

    “秦全兒--”福晉輕輕的聲音喚醒了我。

    “奴才在!”我忙答道。

    “爺這幾日都在幹些什麼啊?最近怎麼少來走動了?”  

    “回福晉的話,爺這幾日公事較多,就是在書房也是要待到子時以後啊!”

    “我聽說他各房都少走動了,最近看他越發地瘦了,笑容也更是不見了,是不是在冬狩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是……”

    我一驚,跪在了地上,“奴才該死,奴才沒有伺候好貝勒爺,奴才……”

    “好了,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兒。我只問你一件事情,爺現下這樣,是不是和她有關係?”她加快了語速,有點不耐煩。我猛抬起了頭,直直地看向她,這又是如何被她知道的呢?而口中愣是說不出那個“是”字兒。福晉看向我來,臉色微微一變,說道,“我明白了!”回頭喚了聲,“珍珠,賞秦全兒幾塊碎銀。”又對我說道,“今兒個就是拉家常,沒有必要讓爺知道,省得他煩心。”我點頭稱是,領了賞退出門去,手上的碎銀卻似有千斤重,壓在了那裡。

    【之六】

    跟著爺領旨去了安徽辦差,同行的還有十三爺,不曾想這一辦就是將近半年。這期間十三爺跟茗薇姑娘書信不斷,府上的幾位福晉也是常有書信來問候,而每次爺都只糙糙看了一眼就收了起來。書信是一併送來的,爺的書信數量比十三爺的要多,基本每位福晉都有托書過來,偶爾也有捎帶衣物的;而十三爺就茗薇一封,但是總是厚厚的,每次都見十三爺在那裡笑得眼淚兒都要出來了,真不知道那茗薇姑娘都寫了些什麼。而爺終也是好奇的,每次收了信就會看向十三爺那裡去,這個時候爺的眉心就會微微蹙攏來,眼睛裡的顏色黑得不見了底,手也緊緊地握著。十三爺偶爾也會無意間抬起頭來看一眼爺,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感覺仿佛聽到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馬上兩道目光別了開去,但是過不了多久十三爺的笑聲又會傳來。  

    終於有一天,爺收了信後,走到了笑得前仰後合的十三爺旁,說道:“十三弟,有什麼好笑的東西,讓四哥也樂樂吧,這些日子把人都憋悶壞了!”

    十三爺止住了笑,抬頭看了爺一眼,眼中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是馬上又是笑容滿面的,把信紙兒遞給爺說道:“四哥,你看看,這小薇也不知道哪裡弄來那麼多笑話兒,都是以前沒有聽說過的,你看這段,再看這段……”十三爺說得興奮,往爺手裡放了一堆紙兒,而我看爺臉上也漸漸放柔了,笑意也從他眼中溢出來。“四哥,平時我跟你說的笑話兒,都是從小薇這裡看來的,想想她真是個特別的人兒,真是很想她啊!”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十三爺終究是考慮到了什麼,平常這茗薇姑娘是根本觸及不得的,大家都在刻意地迴避,看來今天十三爺有點忘形了。爺很快把話題岔開了去,再也不提。

    一日午後,我跟著爺出門散心,走了好長一段路,看一個水塘子邊上有幾個姑娘在那裡嬉戲,爺愣愣地站住了,望了好一會兒,喃喃道:“我看到小薇了!”我聽了一驚,回了聲:“爺!”他一下清醒了過來,帶著我到了一個繡莊,走了進去。我心下很是納悶,爺這又是唱的哪一出?老闆熱情地迎了上來,爺也不多說,只說要訂多少數量的荷包,又仔細兒挑了一塊布料,挑了個花型,還有線的顏色。接著爺從腰帶里取出一張紙兒來,讓老闆照著上面的字兒繡到里子上去。我仔細地看了過去,一驚,這不是前些天不見了的茗薇姑娘的信紙兒嗎?十三爺那幾天遍地翻找,怎麼也找不見,懊惱了好幾天呢;今兒個卻在爺手裡頭出現,怕是那天看信的時候偷留下的。老闆還殷勤地招呼著,問了別的荷包樣式和布料,爺淡淡地說隨意,他只是為一個人這麼上心啊,說白了別些個人只是個遮掩而已。我在心裡嘆道:爺啊,這輩子,你許是放不下這個人了。  

    終於是回了京城,爺和十三爺復了命就直奔了德妃娘娘的長春宮去了。荷包是挨個定了名字給的,由娘娘統一分發了下去,斷是不會弄錯的。因這次爺和十三爺辦差辦得好,皇上很是高興,爺的貝勒品級又上了一級,而十三爺也封了貝子,娘娘自然是高興得很,留了爺他們用膳。

    十三爺在屋裡看不到茗薇姑娘,問了娘娘,娘娘說是在裡屋收拾著他們帶來的禮物。十三爺就急急地進了去,也帶進去了爺的目光,外頭的人都笑開了。娘娘跟爺聊著天,好久也不見十三爺出來,就笑嘻嘻地讓冬蓮去請他出來。冬蓮進去一會出來說道:“他們小兩口正親熱著呢,怕是一時半會也分不開來的。”笑聲兒又傳開了,還夾帶著戲語。而獨是爺想裝著笑都已經裝不出來了,臉色越發地冷漠,拿著茶碗的手也在輕輕地抖動。又過了好一會兒十三爺終於是出了來,娘娘就緊著笑話他,十三爺也不惱,笑著說:“我是等得有點兒急了。”屋裡剛消的笑聲兒又起了來,而我卻感到爺的周圍冷得很。

    皇上又要南巡了,這次讓太子留下監國,爺也被留了下來,為的是輔助太子爺。德妃娘娘因為皇上特許了每年這個時候去香山祈福也沒有隨行,茗薇姑娘自然也是跟去了香山,只有十三爺跟了皇上去。

    

    爺送娘娘去了香山也馬上迴轉了,幸好這香山和皇宮還是有些個距離的,想著也不會惹出什麼事端來。以為日子就這麼過去了,突然間娘娘那裡帶了話來,說是娘娘在香山身體不適,隨行的陸太醫也拿不定主意,當下皇上又不在,只能過來請了爺去。爺向太子爺請了辭就直奔香山去了。

    到了香山見著娘娘,倒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染了風寒,吃了藥卻一直不見好轉,反而越發地重了。爺坐在床前寬慰著娘娘,不多會兒,茗薇姑娘走了進來,給娘娘和爺請了安,我偷偷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臉色不是很好,精神也很不濟。她一直待在娘娘身邊伺候著,有好幾次我都看到她好像有話要跟爺說,卻每次欲言又止,怕是爺也看出了什麼。

    伺候著娘娘躺下,爺讓我自己在屋裡待著,獨自出了門去。爺還是決定去見了,可見了又怎樣呢,只是徒增傷心罷了。一炷香的工夫,爺從外頭進來,看不出任何情緒來,我也不多說話,只在旁邊小心伺候。

    這一住就是好些日子,爺除了按時給娘娘請安,照顧娘娘喝藥之外,就是關起門來讀書,處理京城送來的公文;娘娘的病也一天天好轉了起來,爺開始有了想回京的打算。突然,京城接連兩天沒有送信和公文過來了,又過了兩日,派了人去京城打聽,卻一個也沒有回來。我感到了事情的不簡單,爺也不敢輕易回了京城去,就又住了下來。又過了幾天,太子突然派了人來,臨出門時執意著讓爺回去,爺推脫不過,只能答應了回去。這邊剛聲音落下,那邊茗薇姑娘卻失足落了水,爺想都沒有想就沖了過去,把姑娘撈了上來,回頭乾脆地回了太子派來的人。

    茗薇姑娘這次病得著實不輕,撈上來時已經昏迷不醒了,陸太醫看了以後開了些藥,說是只能看姑娘自己的造化了。爺那天一直守在姑娘床前,一夜沒有合眼。第二天去跟娘娘說要親自照顧茗薇姑娘,說是萬一有個閃失難向十三爺交代,娘娘自是明白箇中道理,只是也沒有多阻攔,由了爺去。

    除了用膳和睡覺的時間,爺都待在了姑娘的房裡,而茗薇姑娘卻始終不見好轉,燒一直沒有退下去,時醒時昏的,就是醒來神志也不是很清楚,有好幾夜爺都守在那裡,連藥都是他親手餵了下去。在沒有旁人的時候爺就呆呆地握著她的手,喃喃地叫著小薇,而我只能在旁邊干著急,什麼都做不來。或許是爺的深情感動了老天爺,那天陸太醫來過了之後,告訴爺說茗薇姑娘的燒退了,過幾天就會醒來。爺終於是放鬆了心情,折騰了這麼幾天,他的臉越發地瘦削,越發地蒼白了,神態間滿是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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