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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好痛呀!頭也很痛!我想抬手揉揉,卻發現手根本就動不了。使勁想睜開眼睛,卻說什麼也睜不開。費了半天力,終於打開條fèng,一陣頭暈目眩,定了定,再看。“小薇,你醒了嗎?快看!她真的醒了!”仿佛是冬蓮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震得我頭更疼了。一個身影兒分開眾人閃了過來,我用盡了力氣睜眼看清楚……太好了!是他!他沒走!!我放心地讓自己再回到睡眠的黑暗中。
渾渾噩噩地不知道過了幾天,有時醒來只是覺得人來人往的。可每天都會有一隻冰涼的手,來試探我的額頭,然後會在我身邊坐很久,有時我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人已經走了。雖是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中,可我心中隱隱知道那是誰,卻更是不願意清醒過來,面對我或許根本就無法面對的現實。我慢慢張開了眼睛,望著頭頂上的帳子,只覺得通體舒暢,意識清晰,看來我的身體已經恢復正常了。轉頭四處看看,屋裡沒人,冬蓮可能去做別的事兒了。這些天似乎一直是她們姐妹輪流來照顧我的。
也不知道那場動亂結果如何了。是成功了?失敗了?還是正在進行中呢……剛想坐起身來,頭暈了一下,眼前一黑,我趕忙定住不動,等著這陣兒感覺過去。閉著眼在心裡大概算算,我躺在這兒應該最少有個十來天了,那……正想著……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兒。我仔細聽聽,不對,不是冬蓮她們的聲音兒,是男人的腳步聲。難道是……我忙轉臉向里,作熟睡狀。
門“吱呀”一響,一個人走了進來,直直地來到我的床前,沒什麼響兒動,我猜他是在打量我,就一動也不敢動,真的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突然一隻手摸向了我的臉頰,萬般地輕柔。我一怔,這是……猛地睜開眼向那人看去……
胤祥被我嚇了一跳,接著就開心地笑了起來。我不是在做夢吧?怎麼可能呢?我伸出手抓住他放在我頰邊的手,緊緊握住,好暖!我沖他一笑,他一怔,我狠狠地就咬了下去。“哎喲!”胤祥大叫了一聲兒,卻沒把手抽回去,只是瞪著我,“你這是幹什麼?”我的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胤祥慌了,忙過來把我連人帶被摟入了懷裡,緊緊地:“小薇,你別哭呀,我不是罵你。”他又伸了手過來,“喏!你想咬就咬吧!給!!”我的眼淚卻說什麼也止不住,好像那天喝的池水今天才排了出來。我低聲說了句話,胤祥沒聽清,湊了過來:“你說什麼?”我咧開了嘴:“你會痛,那我就不是在做夢了!”胤祥低低地笑了,隔著被子我也能感到他胸腔的震動。
過了會兒,他抬起我的臉,仔細地看著:“你瘦多了,這還不到一個月呢。你嚇壞了吧?”我點點頭,卻猛然想起了政變的事兒,胤祥既然回來了,那就證明事情應該是結束了,就如史書中所記載的那樣,皇帝贏了,那也就意味著四爺也沒事兒了,終於結束了……
我徹底放鬆下來,窩在胤祥溫暖的懷抱中,困意又慢慢地襲了上來。我打了個哈欠,眼皮垂了下來,迷糊著就要睡著之際,隱隱地聽見胤祥說:“我再也不會放你一人留下了,決不……”
第二十二章 大婚
宮裡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只是隱隱有一種沉默壓抑的氣氛在暗處漂浮著,讓人無法喘息。德妃的身子已經好了,又在事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忙帶著一眾人等回到了紫禁城。在那之前,四爺和十三已經先趕了回去,有密報傳來,皇帝已經微服回來了。
轉眼間已經初夏了,微風柔柔的,帶著一股子不知名的清香,就那麼隨意地四處飄蕩著,似乎是以一種炫耀似的自由,在嘲笑著宮牆裡這些庸碌自危的人們。索額圖被圈禁,一眾黨羽,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我是不知道索額圖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多久,“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句話放在這兒意味也許不同,但坍塌的速度卻絕對有一拼。轉瞬間,一切都結束了,皇帝依然是皇帝,索額圖卻什麼都不是了,而太子爺,唉……
“小薇……你在哪兒……”
“哎,我在這兒呢。”我對著在廊子下面東張西望尋找我的冬梅笑應了一聲兒,就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傷風感冒早就好了,只是身上懶懶的,不喜歡動彈,被冬蓮說是生病的時候被寵壞了。
“瞧你這德行兒樣,一灘爛泥似的,哪裡還像個福晉?”冬梅一走上來,看見我懶骨頭似的靠在廊柱上,不禁笑罵了出來。我一笑,沒動活兒,只是伸手拍了拍旁邊:“現在還不是呢。”冬梅笑著順勢坐在我身邊兒,我揉了揉鼻梁兒,想讓自己清醒點兒。最近心情很不好,經歷過這檔子事兒後,看著周遭的人們還是一如既往地來來去去,可一些熟悉的面孔卻不見了,私下裡聽李海兒說,宮裡處死了一批人,悄無聲息地,就拉到左家莊化人廠去化了……
我突然萬分恐懼起來,仿佛是猛地一下明白了過來,自己到底是留在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前兩天兒在宮裡行走,一時間竟忘了規矩,迷迷糊糊地直到被侍衛們攔住,才發現自己竟走了大半個西六宮,這是很忌諱的,我只是咬定了說,是迷了路,讓侍衛們送我回了長春宮。可能那些個侍衛也知道我是誰,什麼身份,並沒有留難我,倒是畢恭畢敬地送了我回去。進了宮門別人還以為怎麼了,忙著稟告了德妃,娘娘問明白後倒笑得不行,說是看我長得一副明白的樣子,可竟是個路痴。一旁的冬梅、冬蓮也跟著打趣,我在一旁乾笑著,心裡卻一陣陣地發冷……只有自己才明白,方才下意識地亂走,竟是在尋找那間神秘的小屋子。“喂!”突然被冬梅推了一把,嚇了我一跳,忙轉了頭看她,“怎麼了?”冬梅臉上似笑非笑的:“恭喜你了。”我一怔:“恭喜什麼呀,這沒頭沒尾的。”我瞥了她一眼,活動了一下脖子正想站起來,冬梅斜了身子湊過來,我轉眼看她。
“恭喜你要大婚了呀!”
我僵了一下,又慢慢地坐了回去,愣愣地看著冬梅。她也是一怔,上下打量我:“幹嗎?這是好事兒,怎麼你臉上一點兒都不見喜興呀。”我咧了咧嘴,“不是,只是猛聽你一說,有點兒……呃……突然……”冬梅撇了撇嘴,“這有什麼好突然的,皇上不是早有旨意,今年就辦嘛。這眼看著就要過五月節了,時候兒也不早了,等天熱了,那才難辦呢。”
我隨意地點點頭,說到這兒,想想我已經有十幾天沒見到胤祥了,太子爺被叫進乾清宮去和皇帝密談之後,看著倒也沒什麼動靜兒了,四爺卻上了摺子,告病在家閉門讀書,那十三自然是要去陪的。原本我還擔心這事兒是否會牽連到他們,從古到今,這造反的事兒,歷來是寧肯錯殺一千,也決不放過一個的。可德妃娘娘回宮的第三天,就被皇帝翻了牌子,又喜氣洋洋地回來,我就知道四爺他們肯定是沒事兒的了。
“主子說……”冬梅的聲音突然響起,我一怔,忙的回過神兒來仔細聽冬梅說,“……她看了皇曆,說是過了五月節,就有個極好的日子,上下皆宜的,一來說你們歲數兒也不小了,二來……”冬梅突然頓了頓,臉上有些個尷尬地看了看我,我假裝毫不在意地又說了些別的話,把這個話茬兒就岔開了……
看著冬梅漸去的背影,我靠在柱子上掏耳朵,二來呀……還能有什麼二來,無非是要拿我們這件事兒沖個喜,去去晦氣,順便給那些個官員百姓們看看,這皇宮裡還是一派的吉祥如意,可是什麼事兒也沒發生。“噝……”我吸了口涼氣兒,好痛,也不知是耳朵疼,還是心裡頭硌硬,反正這是皇帝的意思吧,德妃還沒這個膽子隨意安排皇子婚事,尤其在這個非常時期,現在說這些個話兒,也不過就是做個鋪墊罷了。轉念間又想起皇帝為什麼要在這光景兒安排婚事呢?難道還有什麼不能放在檯面上的事兒……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怎麼這天兒還打哆嗦,難道上回的病還沒好全乎嗎?”一雙手臂圍住了我,我一頓,扭過頭去瞪著胤祥,“前兒的病倒是好了,今兒卻又被你嚇神經了。”
“哧哧……”胤祥偷笑著,一把就把我抱到了他腿上,把頭埋在我肩頸處,一股股熱氣兒噴進了我的衣領,怪痒痒的。我輕笑了出來,只覺得暖暖的,就閉眼放鬆地靠在他懷裡,感覺到胤祥的視線定定地she在我身上,可我也不太想說什麼……
“四哥他……”胤祥的聲音幽然傳來,我不自覺地身子一硬,又忙得讓自己放鬆下來。只覺得十三的手緊了緊,語調卻輕快了起來,雖有兩分刻意,但我和他都默契地選擇視而不見。“這兩天四哥倒是輕鬆自在,每日裡修身養性,念佛參禪……”胤祥聳了聳肩膀,我抬頭看去,他笑眯眯地說:“要是再這麼下去,估計哪天他就真成佛了,就這樣……”他做了個怪樣,我“撲哧”笑了出來,他開心地看著我眯了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