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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嘛,他們生氣的理由都不好宣之於口。
張知是因為喬以航和連覺修的互動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外人。但事實上,所謂的互動是連覺修主動的,喬以航很無辜。而外人,現在他的確沒有資格自稱為內人。
喬以航的氣來自於張知沒有附和電視劇情節在原地等他。不過這更不能歸咎於張知,要怪就怪那本本應該存在卻沒有存在的重要劇本。
入夜。
張知興奮地撥通張識謙的手機。
張識謙聲音有些懶洋洋的,“希望這次你是因為想念我才電話給我的。”
“嗯。哥,我想你。”由於張識謙身兼愛情顧問一職,所以他和張知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這樣肉麻的話也說得出口了。要是以前,別或我想你,連哥都很難聽到。
張識謙心情果然大好,“說吧。有什麼事?”雖然他和張知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對他的了解絕對很深刻。知道他半夜三更打電話果然肯定是有事相求。
張知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道:“我確定了。”
張識謙不驚訝答案,卻驚訝於時間。他以為這兩個人至少還要再都一會兒圈子的。“真的確定?”
張知道:“哥不是說過,該出手時就出手嗎?”
聽他一口一個哥地叫著,張識謙舒坦道:“哦。那大喬怎麼說?”
“他還不知道。”想到這個,張知興奮之情稍斂,“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張識謙愣了愣。其實,他之前一直以為喬以航和張知是達成了某種默契才會一起出現在他的婚禮上的,現在聽張知這麼說,好像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想了想道:“你可以先試探一下他的心意。”
“試探?”張知精神一振。
“比如喜歡怎麼樣的人,怎麼樣的類型,未來的打算……”張識謙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愛情顧問,“如果有心上人,就會按照對方的模式來形容。”
“他的夢中情人是張佳佳。”
“呃,”張識謙覺得自己應該給弟弟一些鼓勵和安慰,“至少說明他不討厭張這個姓。”
張知道:“可是我討厭的。”
張識謙無語。儘管他和張知的關係在最近大大得到改善,但張知和張復勛似乎仍然在遊走於鋼絲邊緣。
“夢中情人和喜歡的人不是一個概念。”張識謙想了想道,“你至少應該試試看。積極的人生態度往往會讓你得到意想不到的額外收穫。”
“這句話誰說的?”
“我說的。很像名言嗎?”張識謙略感得意。
張知道:“不。我只是想確定這句話的可靠性。”
張識謙:“……”
張知頓了頓,道:“你,真的不介意我喜歡男人?”
張識謙笑道:“作為一個未來的頂級藝術家,我很虔誠地告訴你,比起肉體這種膚淺的東西,我更注重高貴的感情。”
張知聽得一陣肉麻,“晚安,我掛了。”
“晚安。”張識謙鬱悶。好不容易他把午睡的瞌睡蟲都驅逐光了,談話的興頭也上來了,怎麼就晚安了呢?
次日清晨。
喬以航一打開門,就聞到一陣食物的香氣在客廳盤旋。
“早安。”張知端著蛋炒飯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到他時,一雙眼睛彎成兩道月牙。
在愛情的世界裡,積極的人生態度應該就是指熱烈的追求吧?
這是他昨晚思考了一夜得出的結論。
然後今天試行。
“早安。”喬以航狐疑地看著他那一臉比外頭陽光更加燦爛的笑容。
談一談(下)
蛋炒飯上桌,米粒微黃,夾雜著鹹蛋碎和雪菜。
“獨家專利。”張知將勺子遞給他,“試試看。”
喬以航遲疑著嘗了一下口。沒有想像中的咸掉牙或甜掉牙的事情發生,味道很鮮美。
“怎麼樣?”張知眨著眼睛,一臉期待。
“好吃。”喬以航給予正面評價。看來昨晚的談一談很有用,早知道就早點談了。
張知露出滿足地笑容,“那多吃點,鍋里還有。”
“哦,不行。這個太油了。”喬以航道,“我要減肥。吃兩勺就夠了。”他說著,又勺了一小口放進嘴巴里,然後放下勺子道,“謝謝。”昨天連覺修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的失望。《黑白之間》即將開拍,就算是臨時抱佛腳也要抱一抱吧。
張知:“……”
喬以航見他一臉的鬱悶,聲音放柔道:“真的很好吃。”
張知道:“你有沒有想過改行?”
“啊?”
“換份穩定點的工作,或者,乾脆住在家裡當家庭煮夫?”
喬以航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著他。
張知表情很認真。
“你在鼓勵我去找個人包養嗎?”喬以航囧囧地道。
張知正想毛遂自薦,但話到嘴巴有咽了回去,用張識謙教的迂迴政策問道:“你理想中的另一半是怎麼樣的?”
“啊?”這是喬以航今天早上第三次呆住。不得不說,張知今早的表現實在是太古怪了,好像有什麼不知道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無聲無息地發生過,並導致了現在的後果。
這種感覺真是該死的不好!
張知舔了舔嘴唇道:“不要太具體。光說條件就行了。”太具體的他已經知道了——張佳佳嘛。這件事讓他一直耿耿於懷。
喬以航突然低頭看了看手錶,“我要走了,快遲到了。”
“我送你去。”張知飛快地將蛋炒飯和勺子拿回廚房,然後出來道:“路上再告訴我答案。”
喬以航:“……”
坐在張知的車裡,喬以航失神地想,如果張知學習成績再好一點,憑著他不屈不撓刨根問底的研究精神,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科學家。
“比如性格,你喜歡怎麼樣的性格?”張知邊開車邊豎起耳朵。
喬以航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好相處一點的。”反正不是採訪,只是朋友之間的閒聊,那麼隨便扯一點也沒什麼關係。
“好相處?”張知立刻檢討自己昨天的態度。本來嘛,連覺修發花痴那是他家的事,遷怒是不對的。他檢討得十分深刻,然後亡羊補牢地表白道:“其實我脾氣很好。”
喬以航一愣。
張知自顧自地接下去道:“昨天是小小的意外。”
“哦。”喬以航皺了皺眉。為什麼他覺得這句話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讓他感到十分的彆扭?
“還有呢?”張知繼續追問。
“修養好,氣質佳,談吐斯文有禮。”喬以航說完,眼睛下意識地關注著張知的表情。
張知一心沉浸在他的條件中。
修養和氣質不用提。這點有絕對的自信。至於談吐斯文有禮,他想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的。所以,按照六十分及格的標準,他應該是相當附和的。
他催促,“繼續。”
喬以航忍不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張知眼睛往旁邊斜了一眼,含糊道:“聽聽你的條件,萬一遇到合適的可以幫你介紹。”
喬以航道:“你什麼時候改行拉皮條?”
“……就當我好奇不行?”張知的口氣便差。
“行。”喬以航氣勢下跌。
張知驚醒,自己剛才的態度好像和喬以航的理想南轅北轍,立刻乾咳一聲,放緩語調道:“我們是好朋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喬以航托著下巴想了想,突然擊掌道:“你最近是不是手頭緊?”
這下輪到張知莫名其妙了。
“所以想延遲交房租?”喬以航越想越有可能。蛋炒飯是諂媚,而問什麼理想中的對象,說什麼以後可以介紹之類的也是諂媚。他唯一能讓對方諂媚的也就是房租了。
喬以航不知道這算是幸還是不幸。
“不是!”張知硬聲打斷。明明是很溫和的氣氛,為什麼他總能想到別的方向去?!
喬以航皺眉道:“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說過了,幫你介紹另一半。”
“我現在很滯銷嗎?”他好歹也是當紅歌星吧?就算天王前面還有一個小字,但人氣在現今娛樂圈來說也不是蓋的。應該還沒淪落到連個老婆都找不到的地步吧?喬以航努力回想,自己究竟做過什麼讓張知有這種誤解。
“你能馬上找到一個愛你愛一輩子的人嗎?”張知問。
喬以航愣住。
不提馬上兩個字,光“愛你愛一輩子”這個條件,除了時日所剩無幾,可以掰著手指算的人以外,誰能拍著胸脯保證?
他當即反問道:“你能嗎?”
車停下。
張知側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喬以航被他看得心頭髮麻。
“到了。”張知開口。
“啊?”
“伊瑪特到了。”張知指了指窗外。
喬以航回過神,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你會怎麼辦?”喬以航打開車門的剎那,張知問道。
喬以航握著車門門把的手停住,半晌才笑著回頭道:“我請他吃飯。”他速度極快地跳下車,轉身沖他揮手,“謝謝。”
“收工的時候叫我,我來接你。”
“不用,公司有車。”其實伊瑪特專門給喬以航配備了保姆車的。但是喬以航顯保姆車太招搖,記者那裡都有登記,所以很少出動。
張知堅定道:“我來接你。”
“再說吧。”喬以航關上車門,又揮了揮手,才轉身離開。
張知望著他的背影,喃喃道:“只是吃飯?”
喬以航進了公司,隨便找了間會議室坐下,許久不動。
車上從容的面具到此時徹底摘下。
他不是傻瓜。張知那一連串問題背後掩藏的真相他怎麼都能猜出個一二三來。其實從張知死皮賴臉一定要住進家來開始,他的警鈴就已經在輕顫了。只是理智顯然經常輸給心軟,尤其面對張知,他在心底築起的城牆總是很容易就被對方攻破。
手機聲響起。
他順手接起,是小周。
“你在哪裡?”
“公司。”
“啊?”小周愣了下,“那為什麼不上來?”
喬以航道:“上廁所。”
他說完,會議室的門就被人一把推開,小周握著手機從外面進來,看到他愣了愣道:“上大號還是小號?”
“……”
小周遲疑地問道:“要我去外面等嗎?”
“……”
伊瑪特每半年就會開一次全體大會。
一來是做工作總結,二來也是為了鼓舞士氣,增加團隊凝聚力。
以前這種大會馬瑞總是當彌勒佛,坐在一旁微笑著做壁上觀,任由高勤在那抑揚頓挫地激勵員工。但這次他破天荒地要求親自登場。
稍微敏感一點的人立刻聯想到之前高勤被停職的事。而作為每件事當事人之二的小周和喬以航,則更能領悟這裡面的波濤洶湧。
所以大會還沒開始,他們就找了兩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務求自己身體最小化,虛無化。
員工陸陸續續進來。
喬以航正歪著頭打瞌睡,肩膀就被輕輕拍了一記。
沈慎元笑道:“姐。”
喬以航用惺忪的眼瞪著他。
沈慎元不以為意,笑嘻嘻地坐下來,“昨天姐夫把花和尚揍慘了。”
喬以航想起昨晚回家時,張知正抱著電腦在沙發上玩遊戲,便道:“這不是定期景點嗎?”
“但事情有後續啊。”沈慎元壓低聲音道,“聽說帥帥帥在世界發言,讓姐夫適可而止。”
喬以航愕然。據他所知,帥帥帥和張知的關係很鐵。當初張知讓小舟去參加天斗婚禮,還是拜託帥帥帥去接的。怎麼現在會發展到這一步?
“那張,咳,戰魂後來怎麼說?”
“沒說。直接下線了。”沈慎元八卦之魂在燃燒,“可惜這幾天太少上遊戲了,不然一定能讓我扒出來的。”
喬以航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你不應該坐在伊瑪特。”
“那坐哪裡?”
“你應該坐在八卦雜誌社。”
沈慎元嘆氣道:“這不是因為我長得太帥,所以被人捷足先登了麼。”
“……”
馬總怎麼還沒來?
白熱化(上)
馬瑞是踩著點來的,身上還穿著一件非常修身的深色西裝,將他的身材修飾得相當……凹凸有致。
喬以航和小周的屁股同時向前滑了一點,好讓身體往後靠,腦袋低於水平線。
馬瑞並沒有急著坐下來,而是站在位置上,來回掃視眾人好幾圈。
沈慎元小聲道:“馬總是在數人頭嗎?”
喬以航和小周的腦袋又往下低了點。
沈慎元道:“為什麼不用點名的方式呢?”
喬以航和小周齊齊怒視他。
幸好馬瑞看了幾圈之後,什麼都沒說地坐下了。
小周手裡緊緊地攥著手機,鬱悶道:“高董為什麼來啊?”
最近馬瑞和高勤不和在公司里已經不是秘密了。喬以航和小周作為公認的高勤鐵桿在這種會議上很可能會被殃及。
喬以航道:“也許高董在找公司總電閘。”
很多電影裡,主角破壞會議宴會什麼的,都是靠關掉電閘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