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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嘀咕道:“要不我打個電話告訴他?”
“請在座各位將手機關掉。”馬瑞發話了,“我不想在我說話的過程中,聽到任何鈴聲。”
他話音剛落,喬以航褲袋裡的手機就猛然響起。不用掏出手機他也知道打電話來的是張知,因為那只是他專用的窮手機。眼見所有人的目光瞟過來,他想也不想地將手伸進褲袋,然後死死地按住關機鍵。
鈴聲戛然而止。
馬瑞別有深意的目光在這裡凝視許久,久到喬以航後背開始滲汗,他才慢吞吞道:“讓我們閉上眼睛冥想三分鐘。”
……
馬瑞該不會是準備等他們閉上眼睛,就衝過來揍他吧?喬以航將眼睛眯成一條fèng,偷偷地注視著馬瑞的一舉一動。只見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疊紙,專心致志地看著。
“他在背稿子。”沈慎元的聲音含在嘴巴里,模模糊糊。
喬以航恍然。以前高勤發言從來不用任何稿子,想必馬瑞是不想輸給他,所以才精心準備。
——不過現在才擠出三分鐘,會不會太臨時抱佛腳了?
三分鐘轉眼即逝。
聽馬瑞接下來的脫稿演講,喬以航不得不承認,佛腳不愧是佛腳,就算是臨時抱一抱也總會有點成效。
鼓掌聲三不五時地響起。
小周納悶道:“上半年的業績只是普普通通,有什麼好鼓掌的?”
“因為鼓掌能提神。”喬以航邊說邊努力撐起雙眼皮。
會議最後在所有人死都不肯停下來讓馬瑞繼續說話的和諧氣氛中結束。馬瑞心滿意足地回辦公室。其實在高勤來伊瑪特之前,這些關鍵時刻的講話都是他親力親為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寶刀未老。
辦公室里,高勤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看著他的電腦。
“你怎麼在這裡?”馬瑞愣了愣。
高勤道:“你演講得不錯。”
馬瑞看到他電腦屏幕上所顯示的正是會議室,可見高勤早在會議室里安裝了攝像頭,以便看現場直播。
“口音很體現你的家鄉特色。”高勤緩緩接下去。
馬瑞嘴角抽了抽,“你辦公室電腦吐血身亡了?來我辦公室做什麼?”
高勤站起身道:“為了第一個慶賀你演講成功。”他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隻塑料小青蛙放在桌子上,“雖然可能也是唯一的一個。”
“……”馬瑞覺得自己應該反駁點什麼,但直到高勤從外面關上門,他都還沒有組織好語句。
不過……
他們這樣算是和解了?
馬瑞伸手拿起青蛙,有點得意地撇了撇嘴角。
馬瑞開的是全體總結和動員大會。緊接下來,還有無數個小會要參加。
喬以航連開了兩場根本不知道主題是什麼的會後,乾脆找了個休息間睡覺。等他一覺醒來,外面天色已經暗了,還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
他一個翻身坐起,隨手掏出手機。
窮手機依然關著機。
喬以航猛然響起開會時張知打過來一個電話,連忙開機回過去。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那頭傳來的是全國人民都熟悉的親切女聲。
喬以航皺了皺眉。
該不會是他掛了他的電話,所以生氣關機了吧?
他很快否定。
男人不會這么小氣的。
……
不過他才十九歲。
喬以航起身出門。
伊瑪特走廊冷冷清清的。由於今天大雨,所以馬瑞特地批准員工提早下班。
喬以航打電話給小周,“我要用車。”
“回家?”小周剛和NCC電視台確認完下個星期的綜藝行程,也還留在公司。
“不。”喬以航道,“去EF公司。”
小周吃驚道:“有什麼事情漏了?”她迅速翻開記事本。
“不是。是私事。”喬以航言簡意賅。
“可以問嗎?”小周很八卦地豎起耳朵。如果他沒記錯,EF公司里和喬以航有私事可談的……只有那位了吧?
“可以。”喬以航道,“但我拒絕回答。”
小周嘿嘿笑道:“其實拒絕也是一種態度。”
“……”
喬以航出門的時候是張知開車,所以他並沒有帶駕照在身上,不得已只能讓小周開車。
到了EF公司地下車庫,小周問道:“我是留在這裡等,還是……”
“你先回去吧。”喬以航揮揮手。
小周開了一天會,正累得慌,也不挽留,和他說了聲拜拜就逕自把車開走了。
直到她離開之後,喬以航才想起自己這樣找來實在是太衝動,太欠考慮。
一來他不確定張知是否還留在公司里,說不定他早就下班了。二來,他該用什麼藉口來找張知呢?
喬以航邊慢吞吞地向張知辦公室的方向挪移,邊想著這個問題。
當他走到張知辦公室門前十米處時,他已經想好了藉口。因為張知做了早餐,所以他決定回請他一頓晚餐。
“大喬?”秘書驚愕地站起來。
喬以航微微一笑,手指朝辦公室門的方向一指。
“在。不過……”秘書頓了頓道,“因為羅總監辭職了,所以張副總監今天很忙。”
“羅少辭職了?”喬以航一驚。難道羅定歐終於挖牆腳成功?
秘書道:“羅總監準備自己開工作室。”
“哦。”喬以航腳步有些躊躇。他雖然不知道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有多少工作量,但看羅少晨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必不會很輕鬆。可以想像一下子要將工作全都接過去的張知有多忙。
秘書突然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道:“你是來給張副總監慶生的嗎?”
“慶生?”喬以航又一愣。
秘書道:“張氏集團董事長秘書今天打過電話來問副總監晚上會不回家吃飯,不過被拒絕了。”
喬以航訝異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秘書見他不知道,不由暗責自己多嘴。她原本是想和帥哥明星套套近乎,所以八卦一下而已。如今好像還得喬以航進退維谷了。“呃,不過副總監今天很忙,連晚飯都讓我買個三明治上來,多半是沒空的。”
“我可以進去嗎?”喬以航問。反正都來到門口,怎麼都要進去說聲生日快樂……或許應該再送點生日禮物什麼的。
“我去問問看。你稍等。”秘書說著,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裡面半天沒有回答。
秘書只好偷偷打開門走進去。
喬以航在門外站了會兒,突然轉身朝外走去。
等秘書出來,已經人去樓空。
張知努力將注意力放在面前文件上,卻始終失敗。喬以航為什麼來了又走的疑問像陰魂一樣纏繞在他的腦海,久久不散。他漸漸惱怒起來,為了自己被輕易牽動的情緒,也為了喬以航難以捉摸的情緒。
門被輕敲了兩下。
張知皺了皺眉,低頭邊裝作看文件,邊頭也不抬道:“進來。”
門悄悄打開。
燈卻啪得被關掉了。
“你干什……”張知在驟臨的黑暗中猛然抬頭,卻看到喬以航正捧著點著二十根蠟燭的蛋糕,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雋秀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閃爍著金色的光芒,讓人移不開視線。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歌手畢竟是歌手,雖然是簡單的旋律,依然唱得深情無比。當然,在喬以航的認知里,這並不是因為他感情投入,而是因為他技巧高超。
張知放下手頭的筆,強忍衝上去抱住他的衝動,故作鎮定道:“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你上次不是讓我翻看你的錢包嗎?”喬以航笑道。
“你看了?”
“沒。我猜的。”喬以航將蛋糕放在書桌上,“許個願吧。”
張知抬手捏了捏微酸的鼻頭,然後閉上眼睛。
“你許了什麼願望?”喬以航問道。
其實他只是順口這麼一問,沒想到張知竟認真回答道:“同你有關的。”
喬以航的笑容頓時有些不大自然,“哦?這麼榮幸。”打死他都不會繼續追問下去。
幸好張知也沒準備說,只是將蠟燭吹滅。
房間頓時暗下來。雨還在下,窗外晦暗陰沉。
“我去開燈。”喬以航慢慢地轉身,憑著記憶朝門的方向走去。
比他更快的是張知的腳步。
喬以航剛走兩步,手臂便被猛地拉住。他猝不及防地退了半步,胸膛立刻被貼住。
兩顆心靠得極近,彼此都能感到對方不停起伏的心跳。
“喬以航。”
“嗯?”喬以航喉嚨莫名地發乾。
黑暗中繼續傳來張知暗啞的聲音,“我想吻你。”
不等喬以航反應,雙唇便被緊緊地貼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自豪地表示,終於在百章內完成了艱巨的任務。
白熱化(中)
完全不等於上唇碰到下唇的觸感,而是火熱地傳遞這一種不受控制的蘇麻。
喬以航不是第一次接吻,但他是第一次心跳跳得這麼用力,比初吻那次還用力!
……一定是因為以前他都是主動方,而這次是被動方,沒有心理準備,受了驚嚇的關係!
喬以航很快找到原因,正準備狠狠推開張知,對方卻先一步退開了。
推人的手僵在半空,光從姿勢看,完全看不出是準備去推人,還是準備去抱人。
幸好室內黑暗,兩人雖然稍稍習慣了在稀薄的光線中視物,但看到的只是朦朦朧朧的輪廓,還看不清楚對方具體的表情。所以喬以航才有時間藏好臉上的尷尬。
張知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和電視裡演得一樣。”
沒頭沒腦的一句將喬以航原本要衝出口的責問噎了回去,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道:“什麼?”別告訴他,他只是想試試接吻是什麼滋味!
喬以航發誓,他要是敢這麼回答,他一定會出拳的!
“電視裡情侶接吻,不是都說滋味很美妙嗎?”張知舔完嘴唇還不夠,又用手指抹了抹,微笑道,“原來是真的。”
“……”喬以航呆呆地盯著他,儘管黑漆漆的,但他就是能準確地分辨出他五官的位置,“這是你的初吻?”
張知眯起眼睛,“你的不是?”
廢話。他是歌手,算上MTV,算上所有的NG,都初吻三十次了。只是看著張知失望又憤怒的眼神,喬以航竟感到一陣心虛。怎麼說,對方都是初吻,對比起來,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等等!他是被強吻的那個吧?
他連忙用手狠狠地拍了下額頭,想要將自己拍得清醒點,不要被對方刻意製造出來的假象所迷惑。
張知聽到拍額頭聲,還以為他在懊惱,胸口那股悶氣總算消下去一點,嘟囔道:“這麼早熟做什麼?”
……一個今天剛剛二十歲的人居然說他早熟?
喬以航甩了甩頭,決定不讓自己的思緒跟他到越來越詭異的方向。“我說,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下剛才的行為?”
張知沉默。
“嗯?”喬以航施加壓力。
“我去開燈。”張知摸索著朝門的方向走去。
喬以航未出聲阻止。有燈光更好,表情、手勢加語言,應該能讓他們一次性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燈啪得打開。
喬以航因為突如其來的白光,忍不住眯了眯眼。
“啊,我想起來了。”張知突然擊掌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你在說什麼?”喬以航一頭霧水。
張知道:“你不是讓我解釋下剛才的行為嗎?”
……
剛才的行為哪裡發乎於情,止乎於禮了?
明明是野獸發情,十分無禮!
張知見喬以航怒目而視,疑惑道:“我說錯了?”
“用正常點的話說!”喬以航也沒有去糾正他。在他看來,張知絕對是因為誤解那八個字的意思所以才拿來用的。
張知收斂表情,看著他,很認真地回答道:“情不自禁。”
“……”喬以航嘴角一抽又一抽。
其實有句話他很久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麼和張知在一起的時候,常常讓他有種被當做言情小說女主角的感覺?
喬以航繼續怒目。
張知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著他。
……
就是這個討厭的眼神!
喬以航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張知的外形自然是相當好的,演個偶像劇或是愛情電影的男主角不成問題。事實上,哪怕是他這樣的條件的人,看到張知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深情凝望的時候,的確是很養眼的畫面。但是……如果自己不是那個被凝望的對象,那麼他的心跳就不會這麼快,全身的汗毛不會豎得這麼直,整個腦袋也不會這麼暈沉沉的不舒服!
喬以航將所有的錯全都歸咎於對方。
“今天是你生日,我就當這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深吸了口氣,“反正大學裡這麼玩的人也很多。”
“大學裡這麼玩的人也很多?”張知聲音陡然上揚。
喬以航不理他,繼續接下去道:“所以,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們還是吃蛋糕吧?”
“烏龜。”
“……”
張知冷聲道:“一遇到事情就只會把腦袋縮起來的烏龜!”
“看在你從小在外國長大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對中國人,尤其是中國男人來說,烏龜決定是比狗更加難聽的形容詞。因為這會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