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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澀的笑著,艱難的點了下頭,挪動沉重的步子,朝餐桌過去入席。
侍應生送來了菜餚,白小梅故意缺席的餐桌上,只有四個人,除了白芷晴跟黎紹卿互動下外,黎老太跟白管家,作為黎白兩家老相識的他們,竟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除了客套的話,根本沒有太多的交談。
飯後,白芷晴跟黎紹卿故意找藉口出去,將空間、時間讓給了兩位老人。
白芷晴跟黎紹卿一離開,白管家就噗通一下跪在黎老太面前,他雙手合十祈求她:“黎老夫人,求您放我我家小姐吧?十七年前的事跟她無關,當時她只有五歲,還是個孩子,什麼也不懂,黎家大少爺跟夫人的意外,不能全部歸結到她的身上。”
白管家突如其來的一舉,直接讓黎老太方寸大亂,她滿臉錯愕,她立馬站起來:“白管家您這是做什麼,使不得,使不得啊!”
黎老太雙手攙扶白管家,想要將他扶起來,可他的雙膝好似死死的粘在地上一般,她硬是拉不起來。
“老夫人,您今天不給我個說法,不告訴我黎少爺娶我家小姐的目的,我不會起來。”白管家一雙經歷歲月滄桑的眼裡,滿是畏懼,“白老爺死了,小姐孤苦無依,她已經夠可憐了,禁不起半點傷害,如果你們黎家真想追究十七年前的那些事,就沖我老頭子來吧,請您們放過小姐,不要用這種溫柔的陷阱,不要用這種虛假的婚姻,來將她軟禁,限制她的自由,剝奪她的幸福。”
聞言,黎老太直接笑出聲來,幾秒後,她鬆開扯著白管家衣袖的手,故意擺出一張冷臉來,恐嚇他說:“給你三秒鐘,如果您不肯站起來說話,我一定馬上對白家開啟報復計劃。”
馬上對白家開啟報復計劃?
馬上開啟?什麼意思?
難道現在的她不是在報復嗎?
黎紹卿跟白芷晴結婚,並非因為報復白家?
白管家被黎老太的話震住,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見他不肯起來,黎老太再次發話:“難道您真想看到,黎家對白家展開報復嗎?”
她的話,直接讓白管家一個激靈,頓時,如針刺一般,從地上站立而起。
“您的意思是他們的婚姻,並不是陰謀?”
白管家真是悲喜交切,有些不確信的問了一句。
“你以為我商場上的‘御姐’,劉素珍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她冷笑著問他。
白管家沒了話語,而是看著她有些清冷的眸子,再次不敢開口。
黎老太坐在奢華的餐椅上,主動為她倒了一杯紅酒,執在手裡晃動了幾下,看著他說:“十七年了,建豪跟媳婦在空中遇難的一幕,還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出現在我的夢中,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也會在被夢魘驚醒後,折磨著我,找不到發泄口的我,也想將白家當做仇人千刀萬剮,可是,我不能將所有的責任歸集到白家,畢竟當時去國外找伊莎貝爾夫人的想法,是建豪夫婦自己決定的,那場空中的災難或許就是天註定的。”
黎老太喃喃的說著,每每提到這一幕,她渾身都是痛,覺得就連空氣中都是瀰漫著讓她傷痛的氣息。
黎家大少遇難事發後,白管家見過黎老太,可是,作為下人的他,不曾跟黎老太正面接觸過,從來不知道她內心對白家真是的想法。
他為人父,她為人母,他們同樣都有孩子,聽到她的話,他幾乎能理解她的心,甚至,心裡也有些揪緊起來。
“老夫人……”
黎老太抬眸,看了他一眼,端起紅酒抿了一口,滄桑的眼裡,閃過轉瞬即逝的哀傷,甚至,閃過晶瑩的水光,但很快被她掩飾起來,以至於,沒讓白管家看到一點蛛絲馬跡。
“我已經失去了兒子跟媳婦,說對白家無恨,是假的,畢竟因為伊莎貝爾,才會讓建豪夫婦有了去找她的想法,可是,我並不會將那些事,牽扯到晚輩的身上來。晴晴跟紹卿兒在十七年前就有婚約,因為黎白兩家的事,十七年前我們兩家已經絕交,斷了聯繫。如今,兩個失去記憶的孩子,不通過任何外界的干擾,能夠歪打正著的走到一起,說明就是天意,我不會幹涉,也不願干涉,我只想看到他們幸福,所以,希望白管家放下您心中的戒備,祝福他們兩個人吧。”
“您說黎少爺失憶了?”
白管家驚呼出聲,難怪那晚他帶黎紹卿去後花園,站在曾經被他救過小姐的人工湖前,任憑他怎麼提起白芷晴小時候的事,他都是無動於衷。
當時,他以為他藏得太深,裝的太好,現在看來,是他誤會了他。
黎老太看著白管家,點了點頭,眼中再次閃過一抹憂傷。
“對,那場意外發生後,紹卿意外的失去以前的所有記憶,包括對父母,對白家的一切都忘記了,至於你說的,因為想要報仇的事,根本不存在,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因為伊莎貝爾夫人才遇難離開的。”
黎老太的話,無不讓白管家頻頻內疚,主動向她道歉。
“對不起,是我誤會您,誤會黎少爺了。”
黎家大少夫婦因白芷晴母親去世,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這也是白棟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因為這份遺憾,他生前,一直處在自我懺悔的煎熬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