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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駱一鳴第一個驚叫出聲,然後看到秦非和荊宇的臉色同時暗了暗。
叫他少爺,說明來人是荊宇家裡的人?
不可能是他母親的家人,那就只可能是……
荊宇還沒來得及說話,秦非就先開了口:「有什麼話不能公開說?」
墨鏡男面無表情地回應:「家事。」
秦非:「哦,那就更不用說了。據我所知,荊宇是孤兒。」
「你也說了,據你所知。」墨鏡男生硬地回復了他後,看向荊宇,「少爺,進去談嗎?」
秦非還想說什麼,被荊宇抓住手臂制止了。
荊宇對著兩人打量了幾眼,然後非常平靜地開口吐出了一個字:「好。」
——這個老人,該不會是他的……爺爺?
俱樂部二樓還有一些空房間,可荊宇一點都不想把兩人帶到樓上談。
最終是借用了一樓的會議室。
他和兩人面對面坐下。
會議室里採光不太好,兩人總算是摘下了墨鏡,露出兩張對荊宇而言非常陌生的臉。
年輕的那個總是面無表情,老的那個全程沒開口說過半句話,讓荊宇感覺很壓抑。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錢氏集團的董事長錢進家。」年輕的那個人說,「至於我。我叫周棲,您叫我小周就可以。」
「荊宇少爺,錢董是您的祖父。」
聽完周棲的這句話,荊宇恍然——好的,石錘了,是爺爺。
「找我什麼事?」他面無表情地問。
回應他的果然還是周棲:「您是錢家的小少爺,錢董來找您,當然是來接您回家……」
「我不回去。」荊宇平靜地打斷他,然後繼續道,「還有別的事麼?」
周棲似乎有些尷尬,緩了一下才說:「錢家不反對您打遊戲,不過您這個年紀,想必也打不了幾年了,總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錢董的意思是,等您退役了,不如來集團實習,然後……」
「繼承集團?」荊宇笑了,不同於以往那種發自內心的笑,此刻的他笑得有些嘲諷。
他側過頭,看著自己那個所謂的祖父說:「讓我猜猜,因為自己唯一的兒子死了,又生不出別的兒子,所以找到了我?好歹我身上流著你四分之一的血?」
他說著,見兩人都不反駁,差點氣笑:「把我當什麼了?你基因的攜帶者,為你傳宗接代的工具?」
「首先,我不承認你是我的祖父,我甚至不承認我有過父親。」荊宇冷漠而堅定地說著,完全不給兩人插嘴的機會,「我是我母親一手帶大的,我能長那麼大,全靠她一個人,你們為我做過什麼?」
「從來沒給過我一絲溫暖的你們,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我的家人?」
「當時說不承認就不承認,現在終於承認了,我又憑什麼接受?」
當年的很多事,荊宇因為年齡太小,理解不了,出口的話全憑感覺。
但是,這種憤怒的情緒是真實的。
他痛恨包括他父親在內,所有名義上是親人,卻對他們母子置之不理,甚至是趕盡殺絕的人。
如果這些人不來招惹他也就算了,他可以當大家都是陌生人,各過各的人生,兩不相干。
可他們偏偏找了過來,荊宇也就有了發泄的目標。
「你居然有臉來找我,我真的佩服。」荊宇生起氣來,不論是聲音還是語氣,都冷到了極點,「你兒子怎麼死的,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聽到這句話,錢進家的臉色變了變,一旁的周棲不明所以。
看到錢進家的表情,荊宇越發肯定了心裡的猜測,但也沒打算當場抖露這件事,畢竟,他不想再被人追殺了。
「你們回去吧,就當今天什麼也沒發生過。反正,要我當你孫子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周棲皺了下眉,想不通為什麼荊宇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你知道錢氏集團嗎?」
他一著急,連敬語都忘了用。
荊宇很裝逼地回了這麼一句:「我不缺錢。」
好的,這天沒法聊了。
周棲沉默地看向身邊的錢進家,等他決定是走還是留。
一段時間後,錢進家面無表情地開口了,略顯蒼老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威嚴,居然讓荊宇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說:「錢能做到的事,遠比你想的要多。無論是名譽還是女人……」
聽到「女人」兩個字,荊宇一陣反胃,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吼了出來:「閉嘴!」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焦汐,那是他前20年的人生里唯一的依靠,也是他心裡永遠都癒合不了的一道傷。
在遇到秦非之前,他覺得自己就是為焦汐而生的,他是個罪人,他要一輩子對她好才能贖清自己的罪。
他甚至,因此覺得自己低了所有人一等,覺得自己根本不配被人愛。
所以才會在秦非面前表現得那麼卑微,害怕自己一個不慎就失去了他……
錢進家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這個時候提女人的!
不管他的意思究竟是有錢了能買到女人,還是有錢了能泡到女人,反正荊宇聽到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己母親脆弱卻又堅強的背影,讓他的手指一陣顫痛。
「我明說了,我不討厭錢,但我討厭你。」荊宇說著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