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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妃年近四旬,風韻華彩,與女兒走在一起,更為顯得成熟雅致,溫柔婉約。褚尋雅一面應著話,一面想著心事。
步入宮中,祈妃將一干宮女嬤嬤揮退,也不扯閒言,直接開始問女兒些私房話。
“雅兒,你老實告訴母妃,那沈明楓……可有得救?”
褚尋雅挽了母親的手,同她一塊兒坐到軟榻上,並未將心中所思道出,只柔聲回了別的,
“駙馬天真單純,並非混沌不堪的瘋癲,藥石怕是難以奏效,只盼能悉心教導,引其上道。”
“這……”
祈妃思及女兒新婚洞房第二日,並未見染紅的白絹,心下瞭然,卻也是擔憂,
“駙馬若是遲遲未能開竅,雅兒你且不是……”守活寡?
這話她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可是,女人總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屬於自己的圓滿,還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褚尋雅怎會不知母親心中所想,她有些無奈,自己這輩子怕是都……
“母妃不必太過憂心,雅兒很好,相信駙馬她定是會好起來的。”
好,好著呢!
祈妃望著自己的乖巧出色的女兒,仍是不明白她當初究竟為何執意要招那沈明楓為駙馬。說句難聽的,這簡直是自己將自己的幸福生生斷送了去,實在難以理解。可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多想,也只是徒增煩惱,
“但願如此。”
……
這頭母女二人兀自聊著,那頭她們談及的對象可是在湖心水榭正玩得樂不可支。
時值夏日,湖中開滿了荷花,荷葉一片連著一片,重重疊疊,遮了碧綠清澈的湖水,也遮了水中嬉戲暢遊的魚兒。
沈明楓一腿瞪地,一腿跪於亭中欄邊座椅,整個身子趴在欄杆上,一雙手正握著一根不知從何處撿來的長樹枝往湖中魚群處攪和,邊攪還邊哇哈哈的大叫,
“乖呀!魚兒魚兒快上鉤!別跑啊別跑啊!回來……”
薔薇此刻是膽戰心驚,一面為這群可憐的魚兒捏一把汗,一面擔憂著這駙馬爺一個不慎跌落湖去,焦急的勸著那勸不住的人,又要為他這一驚一乍的叫喚分神,一時只覺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公主殿下,求求您給奴婢換個差事吧?!
沈明楓可不管身後之人如何的天人交戰,她正開心的玩自己的。魚兒成群結隊,就是不肯過來同她玩兒,只幾下便全全躲到那一大片荷葉下,依稀能見著些許水紋的波動。
哼!好沒眼力見兒的魚兒!你們可知有多少人排隊等著與本少爺一同玩耍?!
沈二公子又是撅起了嘴,不滿的盯著湖中越游越遠的魚群。
薔薇為那群魚兒得以逃出生天而感到慶幸,見駙馬爺一如既往的作出不樂意的神態,暗暗翻個白眼,心下感嘆:這駙馬爺便是真傻,那也傻得似個小媳婦兒,哪裡有個大男人樣?!
氣歸氣,沈二公子也沒有壞壞的將長樹枝扔進湖中,只是爬起身來,望向立於一旁的薔薇,不悅的遷怒她,
“都是你啦!將它們嚇跑了!真討厭!”
言畢,不理她錯愕的表情,又趴了下去,自欄杆中伸出手臂,努力夠下去,玩起水來。
薔薇似是被定住一般,瞪圓了眼珠子,嘴唇抽搐蠕動了好半晌,也未能吐出一個字……
沈明楓一個人玩得無聊,抬眼望見湖對岸邊上有一群人經過,喜得她頓時忘了自己正身在何處,一骨碌爬起來站到欄椅上去,揮起樹杈大聲喊叫道,
“哎!對面的大姐們!過來一塊兒玩呀!快來呀!!”
好在這是皇宮內院,裡頭的人皆是日日呆在宮裡,若是外頭那些尋常百姓,準會將這般做派的三駙馬認作是那花街邊努力攬客的姐兒們。
那行過的人群中為首的宮裝女子不是旁人,乃是當今太子妃,她牽著的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兒,是她與太子的女兒,皇長孫女,爵號臨安郡主。
太子妃正牽著女兒游御花園,身後一群宮人跟著,行至碧湖邊,忽而被一聲吶喊吸去視聽注意,駐足往聲源處望去,想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後宮中大聲喧譁。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遠處湖心亭上有人正朝著她們揮著甚麼東西,嘴裡也大聲吆喝著,站得高高的,也不怕摔著。
薔薇此刻已是嚇得脊背發涼,心跳加速,腿都快軟了,周圍又無人幫襯,她只好慌裡慌張的自個兒使勁兒扯著那不要命的駙馬爺,生怕他一個腳底打滑或是重心不穩啥的,整個人翻下湖去。
這折騰的死駙馬!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那邊太子妃放眼望過來稍時,極快認出了是何人在招呼她們。
原來是那大名鼎鼎的三駙馬!
那日在永和殿上,這人可沒少吸引他們的視線。那生得一張白皙俊俏的臉皮,舉止行徑有些不知所謂,大大出乎他們意料的,傳說中的傻公子。
今日是三公主的歸寧之日,這三駙馬不陪同著公主,到湖心亭來作甚?這般大聲呼喊喧譁將她們招呼過去,又是意欲何為?
太子妃兀自思索著,叫自己女兒一拉手,霎時收回了思緒。
“母妃?母妃!那人是誰呀怎的在喚我們?咱們過去瞧瞧吧?”
一干宮人也是收回好奇的目光,期待著太子妃能應了皇孫女過去,他們亦是想見見那大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