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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夫人,如這簽文上所述不假,府上來年定有血光之災。”
沈夫人與芸兒聽得一驚,急急問道,
“還請道長明示!”
那道人卻又是以手順起了白鬍子,搖頭,
“天機不可泄露。”
沈夫人心下焦急,不禁問他:“敢問道長,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道人神情嚴肅,應了為她再卜上一卦……
待老道人自卦象沉思推理中醒來,望向沈夫人眼裡有些凝重,坦言道,
“夫人,破解之法已得,若是夫人信之,貧道便說來,若是夫人不信,貧道自是閉口不言。”
沈夫人哪裡還管得其他,讓芸兒扶了她自座椅上起來,笨拙的躬身懇切求道,
“請道長明言。”
道人斟酌著,說將出來:“實不相瞞,方才那卦象顯示,夫人所懷胎兒乃是一名女嬰。只是若夫人一旦誕下女兒,那府上的血光之兆即刻應驗。”
“甚麼?!”
沈夫人乍聽得那人說她懷了個女兒,心內不但沒有失望,更是一陣欣喜。她雖然知道兒子的重要性,可她本身更喜愛女兒多些,她夫君也說,生男生女都是他們的寶貝。
只是聽了道長的後半句,沈夫人一個踉蹌,若非芸兒使力扶著,她一準跌倒。沈夫人滿臉刷白,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久久冷靜下來,這才急言問那道人,
“道長!那破解之法莫非是……”她不敢往下說,若是要拿掉孩子,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小姐莫慌,且聽道長怎麼說。”芸兒倒是鎮定些,可也是暗暗替自家小姐著急。
道人思索片刻,似是想到法子,眼睛一亮,
“夫人,貧道有一法。那血光之災確是自您腹中胎兒出生時刻應驗,只是如能以瞞天過海之法,騙過天上神君,血光之災自是破解。”
“道長的意思是?”
“將女孩兒扮作男孩兒,過得幾年,那災難不靈,便是解了。”
沈夫人心下隱隱欲動,顫聲問道,
“道長所言屬實?”
老道人點點頭,復又囑咐:“只是夫人,此事有違天意,若是揭穿,府上一門連同貧道怕也是不能倖免,還望夫人死守秘密,不得叫他人得知。”
沈夫人與芸兒相視一眼,又問:“連我家夫君也不能說?”
“自是不能。”
“……”
“夫人,貧道願助夫人一臂之力。待夫人生產之日,差人前來相尋,貧道自會前往府上,為夫人略施障眼法,瞞過眾人,瞞過上天。”
那道長說得誠懇,沈夫人略一思索,抵不過內心擔憂,終是應下。
那日回去之後,沈夫人與芸兒心事重重,心下雖已有決斷,仍是難安。又過得幾月,沈夫人臨盆,芸兒早早差了人去將那老道長暗自接到府中。老道人果真為她保駕護航,於偏房做法,騙過穩婆與沈家一干人,騙過老天,沈夫人所生之女,便成了兒子……
沈家老爺自是欣喜非常,親自為孫兒取名為明楓。
沈夫人是心存思慮,左等右等,就等著那老道長來告知她,沈家那場未曾應驗的災難何時完全破解,也好恢復她孩兒的真正身份。可是在她等了幾年,那雲遊四海去了的老道長仍是不曾出現,此時,沈夫人已是發現自家孩兒的異常來。
孩子幼時未能顯現,可越大越是令人疑惑。沈二公子六歲了,其心智怎的仍與三歲稚童一般,沈家人心內著急,又無計可施,名醫、法師、和尚,均被找來,卻無一人有法子。
沈夫人想起來,要找那老道人,可是茫茫人海,上哪裡尋去?
就這樣又過得幾年,眾人發現沈明楓心智又成熟了些,懂事不少,卻仍比同齡的孩子單純幼稚不少。這個規律一直延續到了沈明楓十歲,她的心智也就停在了十歲,再沒有增長……
沈家家主自是早已放棄了心智不全的嫡孫沈明楓,只遺憾的著手培養起長孫,無論如何,沈家的繼承人,絕不能是一個心智只得十歲孩童之人……
發現自家孩兒與常人不同,沈夫人懷疑起來,是不是自己當初的決定,報應在了孩子身上?
沈夫人越想越是懷疑起那道人。甚麼上天懲罰,甚么女扮男裝,皆是荒唐。當初她只求能得一可愛機靈的健康孩兒,到頭來卻是得了個心智不全的!
我沈家一門自問從未做過有違天道之事,為何那老天爺總要與我等為難?
自己當年莫不是被鬼迷了心竅?竟信了那人之言!
可是,那人又有何理由來誆她呢?
楓兒雖說腦子不大靈光,可這身子骨卻是實打實健康,十幾年來大病小災的從未有過,吃得好睡得香,因著生性愚鈍單純,一概煩心事不曾置於心間,算是無憂無慮長大,男兒身份便宜,她可不就三天兩頭出去瘋,好過日日困在府里,學那些她從小不喜愛的針織女紅,聖經婦道……
思及此,沈夫人倒不知該是不該怪責那無良老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傻人其實不是低能的傻,只是個小孩子!
☆、囑咐
沈夫人收起思緒,望著那自顧開懷的女兒,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