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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甚麼?”褚尋雅眉尖一皺,聽著對方沉重的語氣,看著對方悲憤的神色,心裡也開始打起了鼓。
“怕是熬不到他的八十大壽了!”
“甚麼!怎會如此!道長他……葉姑娘,快領本宮去見他。”
“……”
老道長房裡,薔薇並未急著自行用午飯,先端了飯菜進去,伺候那老人家用飯。老道長也只閉目假寐了一會兒,不曾沉睡過去,薔薇進來伺候用飯,慢慢起了身,緩步行至桌邊坐下,勉強拿起筷子安靜用著。
褚尋雅不用葉夢塵領,總共也就那兩間房子,她出個門拐個彎就到了。快步進來,見老道長雖然精神不佳,還是自行用完,便稍稍安下心。
“道長,是本宮疏忽,不知道長現今身體如何?為駙馬治療時,可是傷及根本?本宮這裡有還魂丹,道長不防一試!”
唉!三公主端的是大方!那還魂丹何等珍貴,她竟毫不猶豫獻出,可見誠心。
吃了幾口飯菜,老道長的精神稍稍恢復些許,瞥一眼跟在褚尋雅身後進來的徒兒,不悅的揚起雪眉,抬手請褚尋雅坐到旁桌去,
“公主請坐。貧道已運功為駙馬打通心脈,然她稍稍改變了的體質,與貧道的內力相衝,這幾日也不知會出現何種狀況,後果是否嚴重……所以,公主大可不必急於報答,將如此珍貴靈藥獻出。再且,貧道元氣大傷,壽數也不多了,即便服用了那還魂丹,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公主更是無須浪費了那等良藥。”
褚尋雅依言落座,此刻才赫然發現桌上的飯菜,來不及為自己的失禮赧然,接道:“可是,本宮聽葉姑娘提及……您的身體……”怕是熬不了幾日了。
此言一出,老道長的臉色,非但不是悲愴痛苦的絕望,反而是心滿意足的釋然,笑一笑,道:“公主,早在決定為那孩子醫治時,貧道就已料到此狀,公主與徒兒不必過於遺憾悲傷。當年,若非貧道給沈夫人出了那麼個主意,那孩子——”
說到這裡,老道長的聲音頓住,因為旁邊還站了葉夢塵與薔薇。褚尋雅對他的意思自是瞭然,抿抿唇,揮揮手讓薔薇退下。老道長依樣,揮退了並不樂意的徒兒,繼續說話。
“當年,貧道是出了個餿主意,得沈夫人那般信任,很是慚愧。那孩子喬裝改扮這些年,怕是十分的辛苦,貧道每每想起,心中頓感羞愧。至於心智那一塊,貧道則是萬萬沒有推測出來的。因此,貧道才想方設法的,要為那孩子治上一治,也好讓她,活得真切。”
褚尋雅在這個時候搭腔了,因為她有些異議:“道長言重了,楓兒正是因著喬裝身份,才能以那般單純的心智活得自由自在,不受約束。您不是也說過,她原本的命運,就是順遂安樂過一生,又何來的辛苦呢?”
“這……倒也是。是貧道執著了!”
“無論如何,我夫妻二人,都應鄭重對道長致謝,您這許多年的付出,才是真正的艱辛,本宮由衷的欽佩。”說著,起身朝他彎腰致謝。
老道長一捋長鬍子,眯眼受下,
“公主請起。此事一過,便是了了貧道多年來最大的一件心事。只是有一事……如若公主殿下方便,今後,就請你多多關照我那可憐徒兒罷!早些年,貧道帶著年幼的她,走南闖北,不曾給過她一個好日子。直到近幾年,到了肅州安居,才算過上些安穩日子。而她的身世,卻是多年未解之謎……”
褚尋雅聽得明明白白,這一段,就好像是臨終託付的話語。
“道長請放心,葉姑娘今後,全有三公主支持。她的身世,本宮亦會加緊查探。只是不知,道長可還能記起,當年將孩子託付與你的女子,有何特徵面貌?”
兩人不知不覺就把話題轉到了葉夢塵的身世上面,老道長年邁,記性卻從未褪減,當年他與那女子,只匆匆照了個面,未曾細看,又怎會再能提供些甚麼有利線索?
談話一瞬間凝滯,老道長似乎在努力回憶,深吸一口氣,滿臉皺紋堆起來,模樣很是嚴肅。褚尋雅見他不說話,也不好去打攪,靜靜等候。
過了片刻,或許上天給出了提示,老道長腦中靈光一現,看向褚尋雅,道,
“藥香!那女子身上,散著淡淡的藥草香,與公主殿下身上散發的香氣,頗為相似!”
“喔?”
褚尋雅一挑眉,得了重要線索的興奮只是一瞬,下一瞬,一個大膽的想法沖入腦海——藥草香氣!三十五六的年歲!樣貌普通!京城人士!大張旗鼓尋了兩月仍未有消息!這這這……
所有的信息,一次冒出來,一個接一個跳進她的心裡。然而,還未等她把總結的猜想說出來,隔壁房間傳來一聲驚呼:“少爺——駙馬——”
天呢!
褚尋雅動作反應極快,眨眼功夫就到了門口。同她的動作一樣快的,還有她的心緒:楓兒,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能有事!楓兒……楓兒!
一眨眼兩眨眼的工夫,褚尋雅已經到了沈明楓那間房裡,不顧姿態的,搡開圍在床前的幾人,撲到床頭,入眼便是,那人還是那個姿勢,安然躺著。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緊閉的雙眼,此刻正靈動的轉著,見她猛然撲上來,顫了顫睫毛,望過去,彎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