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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人影滿場滾,劍光四處耀……旁觀的人驚心了,失色了。
周遭的物竦瑟了,顫慄了。
連天空中的太陽,腳底下的青石板,全在嘆息,全見黯然呢。
這叫什麼?這該怎麼說?天昏地黑,萬物含悲。
汪弈平的藝業在眾多的師兄弟中是首屈一指、卓爾不群,憶當年,洪振傑就因為自己的天賦,本身的資質不如二師弟,不及二師弟而感到失意,而感到自卑。
因此這才引起他藉故在外遊蕩,在外羈留,然後在外創業,放棄了崑崙派掌門人之職位。
麥小雲天縱奇才,藝承北僧,他雖然出道不久,但是,這幾年為尋自己的身世,為維江湖的正義,卻經過了不少大風大浪,歷鬥了濟濟武林雄豪。
如石鏡濤,如南浩天,如潘松秋,如龔天佑,還有就是崑崙派掌門人之師兄,萬里船幫萬壇之主洪振傑。
這些人都是武林之最、江湖之頂,或勝、或平、或遭對方圍攻暗算而負了傷,但全部應付過來了,全都經歷過來了。
如今社汪奕平又是一個武林中之最、宗派里之王,比前述之人有過之無不及,並且還加上了一把吹名斷髮的神兵。
奈何,麥小雲傲骨天生,他不在意,他也不信邪,為達成目的,為完成任務,遂運起了師門神功。
一招「天造地設」,指向對方的兩肩,指向對方的胸襟。
汪弈平豈是弱者,他二肩不動,他身形也不見有所退縮,只是右臂一圈,只是右腕一翻,「旱地花開」崑崙寶劍順勢朝上直撩。
他靠兵器、倚寶物,極欲硬吃對方。
麥小雲心有所忌,對方曾經聲明過,自己也早已聽說過,崑崙寶劍,乃是一把名正言順的「寶劍」。
它摧堅似枯,它削鐵如泥,因此,未敢教自己的寶劍碰上對方的「寶劍」,一個「天道好遠」,再轉「天理循環」,劍尖斜遞,改向對方的咽喉逼了過去。
汪弈平既然決定了以兵克兵、以物制物,他也就屹立如亘,不稍或動,一無猶豫地施出「枉道事人」,回劍又削對方手中的兵器。
這對不是他生性狂妄,視麥小雲的掃式為無物。
這也不是他習過橫練功夫、周身刀搶不入。
他所倚仗的,正是那一把崑崙寶劍。
而崑崙寶劍不知摧毀過多少兵刃,削斷過多少刀劍。
是以,汪弈平信心十足,是以,汪弈平篤定泰山。
麥小雲不由胸腔蘊氣了,不由心頭含怒了,他振臂一抖,九朵劍花朵朵盛開,朵朵燦爛。
當然,他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在示威,也不是在眩敵,而是乘勢貫上了佛門禪學,至高無上的「磐石神功」。
汪弈平不知就裡,他臉上還微微地一笑,這笑意中帶著輕鬆帶著諷譏。
因為,他本身也是一位劍術大家,九朵劍花,雖然在劍道中是修為之頂、最高境界,別人不能,他師兄弟們也做不到,而他,他卻能抖得與對方一樣的輕鬆,一樣的如意。
麥小雲略加沉執、略一凝頓,陡然間,他手中寶劍隱隱地像是漲大了一些,「朝山拜佛」,劍尖依舊指向對方咽喉中的「廉泉」大穴。
「哈!」
汪弈平輕哂出聲、崑崙寶劍一個迴旋,展出了「曳裙候門」,形式不變,方位不變,還是針對著對方的來劍。
「當……」
金鐵交鳴,石破天驚,出事了、也竟功了。
「啊!」
「嗄!」
有人驚喊出聲,有人吐氣出聲,有人臉色泛白,有人卻目瞪口呆呢。
兩劍相碰,是麥小雲的兵刃飛了?彎了?還是斷了?不、不,不是的,不是的。
那難道是汪弈平的崑崙「寶劍」斷了?不,也不是的;崑崙「寶劍」怎會斷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事情是這樣的,麥小雲自將剛陽無比的佛門禪學「磐石神功」貫入臂膀,透進了劍身,因此,他那平凡普通的龍泉立時也成了一把青鋒「寶劍」。
二寶相碰,各無損傷,只見汪弈平的寶劍向外盪了一盪,只見麥小雲的龍泉乍伸疾縮,兩個人就面對面地佇立著了。
上面曾經提到過,汪弈平乃是崑崙派傑出的掌門人,睿智、聰明,他略經思索,頓時就臆悟到這是怎麼的一回出了。
因此,震動、驚駭。加上慚愧與赧澀,依次在他臉上顯現,一一在他臉上幻變……最後,汪弈平嘆息一聲,頹然地說:「麥大俠神功奇技,以及仁心德懷,老朽由衷地銘記在肺腑了。」
「不,汪掌門人言重了。」麥小雲謙沖地說:「我們只是平分秋色,兩無輸贏,在下還正抱著戰戰兢兢的心理,等待著雷厲風行的來臨呢。」
汪弈平生硬地笑了一笑,說:「此地都是行家,老朽豈能不知好歹,若不是麥大俠劍下留情,唉!不說也罷!」
果然,明眼人全都看得出來,麥小雲一劍磕走了對方的寶劍。
假如他直進不退,假如他意氣用事,龍泉正刺咽喉,那,那汪弈平至今安有命在?麥小雲閉口不說了,他也報之以一笑,若再多口,那就顯得虛偽了。
汪弈平神色一肅,沉下聲音說:「神兵還朝!」
他隱下了「班師」不說,當然是不能說了;如此結局。
五個弟子又下來了,汪弈平奉上了崑崙寶劍,禮儀如也,鞠躬如也,待徐中直他們走了以後,他才向麥小雲擺一擺手說:「請,我們到客廳里再談。」
客廳里,每個人在原位上落了座,首先開口的依舊是汪弈平,當然,他是主人,一門之尊。
「麥大俠的來意是……」
這次,他終於問起了對方的來意。
其實,那也是多問,他們師兄弟早已經瞭然於胸了。
「專程造訪貴門的洪……」
汪弈平接口說:「麥大俠欲報當年截劫翡翠玉如意之仇?」
「喔,不!」
「那是要償挾持令尊悟非大師之罪了……」
麥小雲也接口說:「也不是。」
『哦!「汪弈平怔了一怔說:」尚有其他原因?「「是的。」
麥小雲遂將地獄門的組織,地獄門的任務以及洪振傑一伙人殺人放火,反出地獄門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述說了一遍。
「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汪弈平感慨地說:「他們這麼做果真是有違天理,有傷人和。」
「所以在下正四處踩緝他們,治彼等應得之罪,主要的,不再使他們為非作歹,殘害良民。」
「敝門師兄洪振傑,他的確是返回了師門,但是……」汪奕平為難地說:「但是大師兄雖然經年流連在外,而先師並未宣布將他逐出門牆,是以,洪振傑現在仍是老朽等的大師兄……」
麥小雲正氣凜然地說:「汪掌門人莫非要掩護罪惡?」
「老朽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請洪振傑出來。」
汪弈平搖搖頭說:「他並不住在此地。」
「既然如此,請示下洪振傑存身之所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