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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裕一向自負,他焉肯示弱,是以照樣地劍指對方,並且遞送而出。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打起來了。
剩下的那一個幽冥教主雖較平易,雖較莊重,但既是兩相時立,當然難免一搏,不聽他也開口說了?「沈逸川,你也可以出手了。」
「請。」
又是一對相繼行動,相繼進攻。
沈逸裕年富力強,他就把握住他的長處,將松陽劍法施展得純熟一如滾瓜,運用得流暢一如行雲。
於是,劍光閃閃映日。
於是,劍氣層層逼人。第三十回半山寺幽冥消亡性情暴躁的幽冥教主卻也不是泛泛,年紀大,只是加深了他的經驗閱歷,歲月長,也只是增進了他的功力火候。
不是嗎?他胳臂划動好像兩支搗杵,手掌翻飛更像一隻鐵餅,並且,漸次地,搗梏的顏色由轉紅,由紅泛紫,而鐵餅,則是化灰,變黑。
一圈圈白霧從掌心中冒了出來,一股股淡煙從指甲間射了出來……「毒,毒!」沈逸裕脫口地說:「你是『湘西殭屍』?」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是就把面幕給卸下來,不必再藏頭縮尾了。」
「本教主高興呢!」
幽冥教主言下之意,大有你奈我何之感。
沈逸裕當然難奈人何,除非他有本事將他給挑了,但一時之間和沒有這個能力。
沈逸川也是人如游龍,劍貫長天。
而另一個幽冥教主的功力卻更高更強,一指點出,風聲呼嘯,一掌拍出,氣流激盪,兩方人群俱都看得驚心,俱都感到震動。
他們為免遭著魚池之殃,為免受到無妄之災,也就身不由己地退、退、退。
戰圈越打越大,距離越拉越遠,招式越遞越精……太陽失色了,小草低頭了。
砂石橫飛了,人影模糊了……雙方勢均力敵,雙方旗鼓相當。
一個時辰剛剛挨過,有人不耐了,那是沈逸川。
沈逸川一聲長嘯,他借著寶劍的方便和犀利,立即抖出一招「五彩繽紛」,旋即化為「海市蜃樓」,最後來個「投轄留賓」,硬欲把對方給傷在當場。
這個幽冥教主呢?他也感到好不耐煩,於是,右手朝懷中一摸一揚,頓時間,光華萬道,金鐵叮噹,一個斗大的金環連著一個碗大的金圈,它向對方的寶劍一套一搶,一挫一甩。
就這樣,真音見了,勝敗分了。
沈逸川心頭悚然,顏容惶然,因為他的寶劍再也把持不住,像后羿射日,直朝長天飛去。
「啊!是你!」他驚恐地說:「怎會是你?」
幽冥教主的右手又是一縮一伸,金環隱,光華歇,然後凝視著沈逸川說:「你真叫沈逸川?」
「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那你真識得本座?」
「當然,你是……」
幽冥教主右手一抬,竟然嘆出一口氣說:「不用說了,你回去吧!」
就在變生倉卒,事出突然,一個金光乍顯,一個寶劍脫飛的時候,黃石山莊那方立即就有好幾個人掠了過去,以作搶救支援,以作更替續。
這是本能,這也是道義使然。
要不,以他們本身的功力,自估尚難及在交斗中的沈逸川,沈逸川不敵,就更遑論他們了。
可是,他們一無猶豫,妄顧安危,卻全都這麼做了。
而那個幽冥教主,他撤下了怔愕中的沈逸川,管自朝那另一個打鬥的場合走去。
「停!」
他這一喝止,毛永壽和沈逸裕也就雙雙的跳了開去。
「走,今日就此打住,大家回壇。」
這又是出人意外的語句吐自那個幽冥教主的口中。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雷大雨小,真是虎頭蛇尾,但是,不管如何,它總是雨過天晴了。
十八般兵器,件件均可御盜防守,般般都能傷敵致命。
由於其中的刀與劍,因為佩帶方便,因為使用方便,是以多得猶如飯桌上的筷子,太通俗了,太常見了。
既無足為奇,就少人注重。
但是,有些特殊的兵刃,古怪的兵刃,它打造困難,習練不易,因此多半只在春秋公輸般的兵器譜上描繪著,或者在邦國兵械庫中點綴著,如此而已。
以故,那一個幽冥教主的金環金圈一旦出現,就同這一個幽冥教主施出了「屍毒掌」,凡富經驗,凡豐閱歷,或者久在外面走動的老江湖,誰都知道對方乃是何許人。
黃九公等人掠到了沈逸川的身前,而沈逸川仍在當地怔忡著,仍在當地怔愣著,並且,口中還喃喃的數說著。
「怎會是他……怎會是他……」
由於那個幽冥教主的兵刃發得太快,收得太快,遠處的人看得也不大真切,黃九公他就求證地說:「真是他麼?」
沈逸川聽了略一定神,略一振作,然後一瞼凝重地說:「是的,就是他。」
其餘的人全都圍了過來,包括黃山派的那個小徒弟。
周東豪已將沈逸川的那柄寶劍撿了回來,並且奉回給他的主人。
沈逸川一把接過,歸劍入鞘,說:「謝謝。」
一個人的個性是生成的,是與生俱來的,不是嗎?活多腸直的甄玉珍她忍不住又在問了。
「那個幽冥教主好好厲害,他是誰?」
「他是『泰山』。」
沈如嫻含蓄地回答著。
「噢、噢……」甄玉珍似懂非懂地說:「他怎麼走了呢?」
「因為他是『泰山』。」
沈如嫻又重複的說著。
甄宗威唯恐他女兒冒失而貽笑,於是挑明地說:「你不見他所用的兵刃獨特?那是『子母金環』!」
「啊!原來是他!」甄玉珍終於恍然地說:「怪不得呀!他叫『子母金環』,他果然是『泰山』,怪不得他嗒嗒地走了。」
沈如婉幽幽地說:「那鳳姨……」
「鳳姨之事,也只有再從長計議了。」
沈如嫻黯然地回答著。
寡歡的何止是她們妹妹二人?大家的心中全都感到戚戚呢!午時三刻。
日正當中。
麥小雲兄弟如約的又來到了天都峰頂。
這一次,廖不一和潘松秋已經就近的在那裡等候了。
「二位前輩。」麥地銘見了就拱起雙手,謙謙地說:「我們好久不見了。」
「唔!」廖不一漫然地應了一聲說:「岩不是你們兄弟欺天罔上,倒行逆施,我們還不一定會再次的朝相哩!」
「晚輩兄弟一向念茲比茲,慎言慎行,怎會有倒行逆施呢?」
廖不一兩眼一睜說:「背叛地獄門算不算是逆施?」
「算。」
「殺害老菩薩算不算是倒行?」
「算。」
廖不一衣袖一拂說:「那就是了。」
「前輩的意思莫非以為幹這神人共憤之事乃我們兄弟?」
「難道不是?」
「前輩經歷了麼?」
廖不一怔了一怔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