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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十五六歲,我想她一定漂亮。」」老賴.你這是什麼活?」姓王的人拉長了面孔說:「什麼是『大概』?什麼是『我想』?吊人胃口嘛!」

    「新來的姑娘多半皆是十五六歲.而翠紅院中物色的人也必定是漂亮、」

    姓王的人不由愕著臉說:「照這麼說那位姑娘你還沒見過嘍?」』

    「個錯,我也是剛剛聽說。」

    「嘎……這倒是一件新鮮事,你老賴是癩皮狗、綠頭蒼蠅,姑娘已經來了兩三大,竟然還會聞不到?嗅不著?」

    姓賴的人聽了不以為忤,他叵而振振有詞地說:「就因為我擅聞善嗅,風力總要比別人得悉得早,知道得多,你呢?哼!目聾耳聵,還冒什麼大氣?」

    「你……」

    再聽聽另一桌人家在談些什麼?

    「小楊,你昨天的手氣如何?」

    「不錯呀!贏了二十幾兩銀子.所以才請你吃飯喝茶、」小楊洋洋得意地說:「你呢?小林,怎麼垂頭喪氣的?連一點精神也沒有?」

    「唉!別提了。」小林喟然嘆息著說:「最近我的運真背,一連輸了五天,百把兩白花花銀子全都泡了湯!」  

    「這又算得了什麼?賠錢原本如此的,不是輸,就是贏,有道是『勝負乃兵家常事』,去翻本呀!」

    小林慘然地笑了笑,繼而無言地搖搖頭。

    「怎麼?失去勇氣了?」

    「不是的,我這兩天手頭不方便,有一筆錢還未收到,如今是口袋裡袋磅錘,憑什麼上翻本呢?」

    「原來如此。」小楊慨然地說:「沒有關係,我借給你。」

    小林黯淡地眼睛頓時一亮萎靡的精神立即一振,說:「好,找們這就去!」

    兩個人雙雙站了起來,下樓結帳走了。

    嚴子厚聽了心中躍然,他兩眼望著梁公適,虛心地說:「夫子你家有嬌妻,我未敢招你去妓院,但是,場子裡不妨去看看.去蕩蕩。」

    他越說越順口,幾乎有些慫恿了:「有興致時可以來它二把,贏了當然不在活下.假如輸了三二十兩.也不傷元氣,不傷大雅。」

    「不太好吧?」梁公適遲疑地說:「那種地方我從未去過。」

    他家無恆產,必須早出晚歸.依借著那份替人記帳的薪俸,上要旨奉高堂,下要供養妻小,哪有餘錢涉足這種場所?  

    再說,時間上也不允許呀!

    嚴於厚則不同了,他雖然本性不壞,但是,飽食終日.無所事事,難免有時候會去走去逛逛,幸而少時多讀詩書。交的乃是良朋益友,因此也有所節制.還不致於濫或沉湎其中。

    「我也很少去呀,但逢場作戲.在所難免,不然你這三天假期如何消遣,如何打發?」

    「唔——」梁公適也心動了.他說:「去看著就去看看,應正又不一定要玩。」

    「對呀!那我們也走吧!」

    昌化城內大小賭場有好幾處.但規模較大的只有二家.

    一曰「吉祥」,一曰「如意」。

    吉祥位於南郊,裡面兼營餐飲施捨,還備有酒台.蓄有女侍。

    富商巨賈,或達官貴人多匝月流戀該地不歸.蓋聲色犬馬,醇灑美人.樂不思蜀也!

    如意則開設在長街中的一條巷子裡,由於進出方便,不勞車馬,不費時間,賺到錢財意興沖沖的來,輸了銀子拍拍屁股走路,是以顧客多為中下等人。

    梁公適二人一不是富商巨賈,二不是達官貴人,三又不想長期地沉沉淪下去,他們遂信步地踱向如意賭坊而去。  

    「喔……嚴公子,好久不見你大駕光臨了,這位是……」

    「這位是我的朋友,姓梁。」

    「梁公子,幸會,幸會。」

    「二位公子請,請。」

    一到巷子口,就有二個人阿諛奉承,打躬作揖地在招呼了。

    當然,凡來賭場的人都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他們焉能不巴結,焉能不卑恭?

    賭場內光線暗淡,空氣污濁,聲浪鼎沸.

    裡面形形色色,什麼賭局都有,什麼賭具皆備。

    牌九、麻將、銅寶、三公、大小、單只等等應有盡有。

    嚴子厚是識途老馬,他帶領著梁公適逐一巡視,逐一觀察以及逐一講解.

    梁公適是聰明人,他一點就透,認為牌九麻將雖然易懂易學,但一時卻難以熟練,大小單只和銅寶則過於單調,過於乏味,下注只憑意念,只憑運氣

    以擲骰子較為刺激,較為過癮,因為它乃是相互對擲,手力的輕重聚散,骰子的跳動運轉,都能潛入目光,都能扣人心弦,是以梁公適選擇了擲骰子。

    「么二三呀!」。  

    「四五人呀!」

    「五點。」

    「大三元,豹子,豹子!」

    「哈哈,統賠。」

    「滿堂紅!好一個滿堂紅。」

    嗆喝聲此起彼落,歡笑聲左右染傳。

    他們二人挨了進去,起先,一兩一兩地下,漸漸地改為二兩、五兩、以至十兩。

    半天不到、別人有輸有贏.而梁公適和嚴於厚卻盡罄所有,口袋裡全都空空如也。

    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

    誠如同興樓飯店平的楊姓客人所說:「有輸必然有贏,勝負乃兵家常事,翻本呀!」

    是以,第二天.第三天,梁公適夥同著嚴子厚又去了,結果,他們一如姓林的那個客人,手氣真背,仍是輸家。

    梁公適心有不甘,他非到把輸出去的銀子給贏回來。

    奈何天不從人願,一個月下來。非但輸盡了多年省吃儉用的積蓄.最後連祖上留下來的棲身之所,那棟老屋也墊了進去!

    就這樣,彷徨無依,悔恨交織、他對不起親人,也對不起自己思之再三,唯一逃避的辦法,那就是自求解脫,自尋了斷。  

    沈如婉不由聽得柳眉高挑,杏目圓睜.她氣憤填膺地說:「姐,這種場所,我們去把它給挑了吧!免得再繼續害人。」

    沈如嫻只對她二妹抬了抬手,卻面向著梁公適追探地說:「你一共輸掉了多少銀兩?」

    「現銀三百餘兩。」

    「房子呢?」

    「房子也押了二百兩。」

    「押在賭場裡?」

    「是的。」梁公適喘了一口氣說「如意賠坊內設有銀樓,開著當鋪,以備輸光了銀子的人不時之需.他們收兌錢莊裡的銀票,或押當玉器手飾什麼的。」

    「你寫了借據給他們?」

    「不只借據,還有房契。」梁公適說得硬咽.說得赧澀。

    「嗯——這樣吧!」沈如嫻審慎地說:「你且先回去,我們姐妹設法把那些銀子給籌出來。」

    「真的麼?」梁公適有一臉的希冀.但也有一臉的狐疑。

    沈如嫻鄭重地說:「這豈能兒戲?當然是真的。」

    「姑娘貴姓?」

    「我們姐妹姓沈。」

    有道是「嘴上無毛,說話下牢。」沈如嫻唯恐對方信不過她所說的活,又加重語氣地說;「三天之內.我必將你的銀子和借據房契送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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